《谁才是真正的主角(NPH)》 第一章/你穿了,但对方重生了 星期六,方晌去漫展帮妹妹买小说。妹妹痛哭流涕地拜托她:“姐姐!我要参加学生会活动来不了!你一定要早点去帮我抢到啊!我要有签名的!” 据说本书的网络预售名额早早被抢光,只能去线下摊位抢现货 方晌提前两个小时排队,一开场,就径直朝着妹妹指定的摊位冲过去。 排队的人虽然多,好在还是抢到了。这包装方式还挺神秘,两本书放在一个精致的纸盒子里。摊主是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女孩,似乎还是本书的作者。作者替她系上缎带,装进袋子,又往里面塞了一大堆卡片礼品之类的东西:“谢谢惠顾喵!请大人多多支持人家喵!” 方晌去开车,把沉甸甸的袋子往副驾一扔,里面的赠品甩落了出来。 嗯?什么东西?她捡起一张花里胡哨的卡片,上面印着一张卡通插画。几个衣衫不整,面色潮红的男人,以极其不雅观的姿态纠缠在一起。 这这这——方晌哆嗦着拆掉缎带,打开盒子。所谓的书——《白月光仙君浪荡记》显露真容。她草草翻了翻,满纸污言秽语,不堪入目。 妹妹还在学校,帮学生会的人搬器材,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:“方岁!你在学校不读书,就看这种东西吗?!” 方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:“辛辛苦苦供你读书,不是为了让你看这些的!小小年纪不学好,反而学起别人看黄书了啊?” 电话那端半天没回音。怒气过后,方晌也意识到自己骂得有点过了。她小心翼翼地“喂”了一声,只听见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骂过了吗?” “我、我都成年了……呜呜、看看,看看又不犯法……你又不陪我……高考完了,你说好要带我去旅游,又没做到……我说不想住校,你也不准我和你一起住……什么没空照顾我……现在想起来管我了!” 天呐!这小祖宗怎么又翻起旧账了。方晌顿时脸色大变,连忙轻声安慰:“宝宝我错了,是姐姐不对,没有考虑到你已经长大了。姐姐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,送你Prada新出的包包好不好?” 电话那头,哭声更响了:“谁要你的包!!!” 一说完,啪地给她挂了。 方晌真是焦头烂额,看了看手边的书,越想越气,这都什么事啊! 她踩下油门,心里正憋着气,也没太注意周围。转出停车场的时候,发现前面突然蹿出个人影。 人正是售卖《白月光仙君浪荡记》的摊主,看到车子撞上来,也愣在原地,不敢动弹。方晌急踩刹车,同时转动方向盘。车子直接撞到一旁的水泥壁。 她额头一痛,几秒钟后,才睁开眼睛。 车速不快,应该不至于死人吧?回过神来,她的第一反应是下车查看对方的状态。方晌伸手往车门的位置摸过去,立刻察觉不对。 方晌抬头一看,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——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烂木头。 怎么回事?方晌狐疑地下床,所谓床,也不过是干草树枝堆就,上面铺了点脏兮兮的布,还有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一些烂衣服。身上只穿着一套粗布衣裤,领口颇具古风,有点像古代的短褐,床下是双草鞋,她犹豫再三,还是踩着草鞋,走出房门。 眼前当然不是她熟悉的高楼大厦,钢筋水泥。 明月高悬,远处群山重重迭迭,几缕细云缓慢游动。树影密密,花朵低垂,近处田地密布,菜叶带露,反射着月亮清冷的光。 方晌当时就傻逼了。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里,钻进床上,心说睡一觉吧,睡一觉起来一切就正常了。 第二天起来,一切照旧。方晌看着门外那宁静的山野风光,几近绝望。 这个身体手小脚小,不可能是成年人。房间里也没有镜子,她无法看到自己的容貌。 她正纠结该如何才能活下去,就听见田垄边传来一阵声响。 “仙人,村里还有个孩子……在这边。” 一个老农朝她勾手:“喂!方晌!快过来拜见仙人!” 嗯?他居然知道我名字,难道说还是梦?方晌不明所以,还是走过去。 老农身旁有一人,对方身着白衣,乌发垂肩,容姿俊秀如画。 不过这位帅哥此刻倒是一脸复杂的表情:“居然是你。” 方晌莫名奇妙:“你谁啊?” 老农顿时暴怒:“对仙人说话岂能如此放肆!” “罢了。”帅哥长叹一声:“此乃命也,跟我走吧。” 不等方晌拒绝,帅哥左手一挥,变出一柄长剑,便提溜着身边的小孩登上长剑,御剑朝东南直飞而去。 方晌还停留在种田文突变仙侠文的震惊中,天啊,我到底做的是什么梦,求求谁来告诉我!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梦了。 帅哥提着她去见了一位道人,对方一摸她的手腕,便点头说资质甚好甚好,可收为弟子云云。一位道童领她去取衣服、纸笔和书籍,又带她去了一排长屋。道童临走之际,方晌拉着人家,想了一下帅哥与众不同的画风,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:“带我回来的那位帅、不,大人,可否告知姓名?” 道童稀奇地睨她一眼,像是在说连这都不知道吗?但这位是鱼子峰峰主预定的入室弟子,也就老老实实地告诉她了:“此乃鱼子峰峰主座下二弟子柳停霜,你见了,叫柳师兄便可。” 什么???!!!宛如天打五雷轰,方晌呆立在原地,道童细心地替她关上房门。 柳停霜是谁?柳停霜是小说《白月光仙君浪荡记》的主人公,他本来是鱼子峰峰主座下二弟子,百年难遇的天才剑修,前途不可限量。却不慎被嫉妒他的师弟陷害,跌入秘境,并意外修得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长出了阴道和大奶,时不时欲火焚身一下,和很多男人搞过来搞过去,开启了这部双性NP高H肉文。 这个因为嫉妒陷害他的师弟,恰好就是方晌…… 当然这个角色以前叫什么不重要,或者说方晌是谁不重要,主要的是陷害主角受的任务就交给她了! 不过现在成师妹了,更糟糕一点。耽美文里,阻碍主角发展恋情的女人是什么下场,就不用多说了吧? 方晌捂着额头,坐在床上。她想起现在的剧情是什么了,现在是正文开始前,朱陵太虚宫找来一批根骨不错的新弟子,打算送入各峰。过段时间,等这批新弟子上上课,学点基础的东西,就会交给各峰峰主挑选。 要想躲开原剧情,另择师门无疑是最好的办法。但柳停霜已经带她见过鱼子峰峰主,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。 而且柳停霜的态度也很奇怪,说什么“命该如此”,听起来,似乎是他对方晌早有印象。 原作中对于方晌是如何进入师门的,并无提及。剧情的开端,便是柳停霜作为大师兄修习剑术、教导后辈的描写。 原作里,柳停霜对这个师弟可是一等一的好,视若手足,甚至有些溺爱了。奈何师弟狼心狗肺,嫉妒柳停霜天资过人,于是暗下杀手未果。 其实看完整本书,方晌觉得柳停霜此人还算正直,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恶人。他孝敬师长,善待同门,公私分明又对世间生灵怀有善意。不过有些人之所以能成为总受,是有原因的。 柳停霜最大的问题呢,就是太过优柔寡断。许多问题,当断不断反受其乱,他第一次习得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时候,惊现双乳与花穴,而且浑身散发媚香,就在秘境里和攻一号琴彰搞了个昏天黑地。结束时柳停霜羞愤欲死,琴彰答应他不泄露秘密,却在事后公然提亲,引出了后面的攻二三四……然而此时琴彰对他毫无防备,他只需一剑。便可将这个秘密永远埋下。 如果柳停霜还是书中这种性格,倒是不足为虑。方晌在心底对柳停霜大肆批判了一番,心下稍安。 后续几日,无非是在教学道童带领下习字,读书,学习早晚课诵。学子们大多年幼,能读写者寥寥无几。方晌算是其中佼佼者,她听说读均没问题,只是繁体字写起来还有些困难。 加上道门典籍多晦涩难懂,语焉不详,她要很努力才能读懂。 大约两周后,众人被带到朱陵太虚宫的正殿,几位峰主端坐两侧,殿内寂静无声。方晌抬头,想去看几位峰主的脸,但如同被云雾遮挡,面容模糊不清。 大殿深处,一位穿着芋紫色长袍的人手着长卷,高声唱到:“弟子林筹,拜入挂碧山长存子门下。” “弟子蔡文,拜入玄羊山蔡伯尧门下。” “弟子尹子元,拜入传云山谷犀子门下。” “弟子……” 他唱完一名弟子的师门,这位弟子便走上前去,行拜师礼。先端着香表、贡品、烟花、爆竹等,对着大殿正中的塑像祭拜鼻祖、历代祖师爷,然后行三拜九叩大礼。随后面对师父,再次三拜九叩,并递交《拜师帖》。随后师父替弟子披上一层纱衣,开示师承、门规、戒律。最后弟子敬茶,师父将茶饮下,才算是礼成。 总之内容很繁复,朱陵太虚宫十二峰,每峰至少要纳弟子一人,等到方晌朝鱼子峰峰主水叶叶行礼时,她双腿酸痛不已,却依旧挺直背脊,行完整套拜师礼。 水叶叶替她披上鼠灰色的纱衣,柳停霜一直随侍左右,方晌抬头一看,柳停霜眼波微动,随即别开脸去,不再看她。 朱陵太虚宫规矩很多,对于弟子的服装也很有要求。刚入门的弟子,多穿深蓝、深紫等颜色。入门第一天,便教《三洞法服科戒文》:“天师曰:衣服、卧具、坐褥,皆不得用青绿绀绛、红碧玄素、锦绮绣画、珠玉间错。违者,四司考魂,夺算八百。”小弟子也是一身灰色的麻布衣,人人相同。 方晌听了便觉奇怪,这柳停霜无论何时何地,都是一袭白衣,这不明晃晃地违反戒律吗?不过她也不敢问,想来总是天才的特权吧。 鱼子峰在朱陵太虚宫东南角,紧邻着一条长河,遥遥可见河对岸的市井生活。 入门先学《却谷食气法》,《上清登真隐霞诀》,方晌领了两本书,听柳停霜和师父说:“师弟初来乍到,想必不适应这般清苦的生活,还是和我住一块儿,时刻有个照应的好。” 这话倒也无错,方晌本就是柳停霜带回来的。他放不下心,想留在身边看管着也是正常的。但问题是—— “师弟?”水叶叶看了看方晌,又看了看柳停霜:“怎么会是师弟呢?小晌是个女孩子,和你住一块儿……不好吧?” 此身年约十二三岁,身体瘦弱,因为常年劳作,肤色微黑,穿着统一的弟子制式服,是有些难以分辨性别。但水叶叶的修为,看人早就不看皮相,方晌的性别,自然瞒不过他。 什么???!!!柳停霜一脸裂开似的表情。 水叶叶不理他,兀自对方晌说:“小晌,我门下弟子只有二人,大弟子何馥在山下历练,近日是见不到了。二弟子柳停霜住所在山顶,鱼子峰虽不如各峰苦寒,但山上清冷,想必对你而言也太过艰辛,你便随我住山脚吧。” 方晌自然没有意见。 山脚有间木屋,里面只有一张竹床,一桌一椅,床下还有个藤箱,用来放置些被褥衣衫。除此之外,再没有其他布置。 不过柳停霜怎么会以为她是男生呢?虽然说原着里,方晌的确是师弟,这具身体也确实枯瘦,但女子骨骼,已初露端倪。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。 这柳停霜……不会也看过这本书吧?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这篇之前发过,后面觉得bug太多,改了下。女主是精明世故老油条,但是妹控,哈哈哈。 第二章/你是坏人,但主角不是 鱼子峰上没有道童伺候,水叶叶也不打算让弟子养成骄奢淫逸的性格,生活起居,自然是各管各的。 不过方晌年纪小,又是才入朱陵太虚宫,因此不得不多关照一点。 “有什么不懂的,要多问多学。如果我不在,你尽管找柳师兄就是。” 他语气温和,方晌也顺从地点头。 目前两人已经是正式的师徒了,此处有没有旁人,她自然就将心中的那个问题抛了出去:“师父,我……家有个很小的妹妹,我放心不下。” 如果没有和她吵架就好了,如果能把书交给她就好了。方岁还那么小,她才上大学,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。自己一走,她怎么办?方晌一想起妹妹,就觉心如刀割。 妹妹?水叶叶没听柳停霜提起过。但这年头,凡人家里谁还没几个兄弟姐妹了。他不是很在意:“她若还在原籍,你修为增长之后,有什么外出的任务,自然可以回去看看她。” 原籍……方晌沉默片刻:“她在……很远的地方,我不知如何去找。” 水叶叶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宗门里也有些寻人的法决。努力修炼吧,凡人易衰,等不了太久。” 虽说入了仙门,就要断尘缘,斩凡心,但大家毕竟都还没真的成仙,担忧亲人也是可以理解的。 等不了太久吗?方晌抬头。水叶叶的手放在她的肩头,微微发沉。这位师父不是错觉,入了朱陵太虚宫也不是自己的梦。莫非与妹妹相伴的那二十年,才是她的一场幻梦? 如果是这样,她宁愿入梦。 转眼便是整整五年。 她修行《上清登真隐霞诀》已有五年之久,从炼气一路进阶至筑基,这晋升速度在同期的弟子间堪称天赋异禀。不过和七岁修仙、十岁筑基,十九岁金丹,二十五岁元婴的主角柳停霜比起来,那只能说是背景板了。 旁人都说鱼子峰得天独厚,连收两个资质奇佳的弟子。方晌心里发苦,柳停霜修为增长如此之快,自然是因为作者给他开了挂。而她一路筑基,是因为她日日修炼,从不懈怠! 就连每次洒扫轮值,她都要见缝插针地修习法决。 本来么,她想着一旦引气入体成功,有了那么点修为,自然就能接去任务,出宗办事了。结果去了接取任务的地方一看,竟然只有筑基后期以上才能出宗。其他时候,除非是师父带领,否则弟子一般是不能独自下山的。 方晌还能怎么办,只有拼命地学,拼命地修炼了。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,就算出宗去找,在这个古代也不大可能找到妹妹。怕是只能修到成仙,破碎虚空什么的,才有可能返回现世。 天呐,光是这五年她都觉得生不如死,想一想自筑基以来毫无动静的修为,方晌真是感觉前途无望。 但哪怕再怎么绝望,她也只能更加拼命地修行。毕竟眼前的路,也只有这么一条了。 大家都知道鱼子峰的小师妹是个修炼狂人,对于修炼以外的事情毫无兴趣。 柳停霜见状,更是觉得方晌个性偏执,道心不定。不过方晌也没什么心情理他。柳停霜个性太过正直,反而不会轻易对她出手。 柳停霜仍在金丹初期,他近几年似乎在苦求突破的机缘。见方晌都这么努力,更是受到了大大的刺激。他不甘示弱。因此显得有些急躁。连师父水叶叶都时常劝他,说何必急于一时。 方晌回想了一下原着。 原着里,柳停霜刚升入金丹初期没几年,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,便被小师弟推入秘境,靠着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和一些修为高深的男人双休之后,短短两年便突破至金丹后期。 这一世,他似乎不打算用那等秘法,想要突破便显得有些困难了。 不过关她何事?方晌躲在藏书阁的角落里,在一堆玉简和古书中翻翻找找。 这几年,她基本上将能看的书都翻遍了,但对于如何穿越异世,大家好像形成了一个共识——飞升,必须飞升!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她头还没抬,就听见耳边有人气冲冲地说:“方晌!今日天水秘境还有半个时辰便停止进入了,你还在做什么?!” 来人是积金峰阙如子之徒,杜芝宁。此人虽然资质稍强于方晌,但也是卷王一枚。 寻常弟子么,闲暇时也爱看点杂书,学点新花样的术法,再与三五好友结成伴,去宗门下的凡间集市逛上一逛。 这两人没别的爱好,对年轻弟子喜爱的新鲜事物也没兴趣,自然就结成了伴,互相督促着修炼了。 只不过,和一心钻研心法、奇术的方晌有所不同,杜芝宁也愿意花时间去做点任务,攒些积分换点灵丹之类的。听说天水秘境里有许多奇珍矿产,哪怕随便弄点,也可以出售给宗门换取积分。 所谓天水秘境,便是那个藏有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坑了柳停霜的秘境。 卷王二号此刻很惊讶:“宗主说了,各峰至少要出两名弟子。鱼子峰我记得就你和柳师兄在吧?” 方晌对矿物的兴趣不是很大:“秘境竞争者众多,太过凶险,我便不去一争高下了。”她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人数如此之多,少一两个,根本无关紧要。这种小事,宗主不会注意的。” 杜芝宁顿时噎住:“你……你怎么如此没有上进心?!哪怕不能拔得头筹,听说秘境中宝物众多,便是能带回一两件也好啊。” “宝物众多,但此次金丹修士也必会前去。你我不过筑基,如何能抢得过金丹的师兄们?”方晌完全不为所动:“我师门有柳师兄一人前去足以,若是我跟去了,他还要费神照顾我,岂不是拖累?” 杜芝宁被她说的哑口无言,好半天才回问:“你不想要法宝吗?” 方晌说:“有两把刀傍身,足以。” 只要躲过这次的剧情点,柳停霜便不会走上双性np之路,就算走上双性np之路也与她无关,她也能洗清嫌疑,不再担惊受怕了。 柳停霜一看到她,就是那副既痛恨,又悲悯的表情。看得方晌毛骨悚然。 她抬头看了看杜芝宁:“你还在这里干什么?” 杜芝宁蹲在地上:“你不去,我也不去了。” 方晌真是奇了:“你就这么喜欢我?那你速速脱离积金峰,入我鱼子峰算了。” 杜芝宁脸色通红:“不许胡言乱语!”后又靠在书架上:“你不在,其他人绝非我对手,我又打不过金丹修士,去了也没意思。” 嚯,还挺自负的。方晌说:“别这样说,你也去开开眼界如何。再说,你不去,你师父回头不打断你的腿?” “积金峰弟子多,不差我一个。”杜芝宁摆手:“你呢?你师父竟也不说什么?” “我师父?他不管的。” 原着里对这个师父一笔带过,没有什么描写。事实上,水叶叶是个性格平和的人,每日也就在鱼子峰莳花弄草,不理俗务。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弟子们的修炼进度,还多次劝两人有空也出去玩玩。 水叶叶习剑,作为他的弟子,鱼子峰上下自然也是要学剑的。可惜的是,方晌于剑道一途,始终是差点天赋。柳停霜一教她学剑,便在那里气得横眉竖眼。水叶叶没说什么,第二日去库房,找了一长一短两把刀给方晌,让方晌去积金峰随阙如子学刀法。 也正是这个缘由,才让方晌与杜芝宁熟起来了。 两人都打定主意不去天水秘境,于是就缩在藏书阁,免得被同门抓到。 杜芝宁说:“柳师兄的天资,便是放眼整个朱陵太虚宫,也是一枝独秀。怕是只有蓬玄派的琴彰前辈能与他一较高下了。” 说到熟悉的剧情人物,方晌那喜欢评头论足的臭毛病又犯了:“不过是上接蓬莱仙界的关系户罢了,蓬玄派仗着有蓬莱仙界的这层关系,眼高于顶、目中无人,门下弟子也各个如此。琴彰更是!长得黑还学我师兄穿白衣,抱着个琴以为自己很风雅吗?我劝他把眼睛蒙上,这样旁人走过路过还会施舍两个铜板。” 杜芝宁真是怕了她这张嘴:“你小声一点行不行,小心祸从口出啊。” 杜芝宁继续钻研术法,方晌继续寻找突破异世的法门。 此世分为四界。人族修士以朱陵太虚宫为首,妖物水族多居太霞水府,死后幽魂常守北冥酆都。 蓬莱仙界则是论外,不作一谈。 但人世间、太霞水府、北冥酆都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分离,如果不通过特别的界门,是无法到达另一界的。 方晌指尖轻抚过书本上的字句,“界门……如何形成的。” 杜芝宁恰好听见了这句话:“据说是蓬玄派的一位上古大能所铸。很早之前,三界无法往来。是此人精通阵法,互通阴阳,为三界开辟通路。但蓬莱仙界有仙人把守,不到飞升,是不被允许上去的。” 是吗。方晌若有所思,如果是这样,她的现世与这个修真界,是不是也能通过类似的方法打开通道呢?还没等她思索个所以然出来,方晌神色一凛:“坏了,我师兄来了。” 杜芝宁立刻站起来:“你师兄不是去秘境了?!怎么会来?” 算算时间,似乎秘境马上就要关闭了。他此刻来捉你又有什么用?! 方晌很难回答杜芝宁的疑问,她正忙着收拾东西跑路:“我怎么知道!先走再说!” 说话间,两人已听得上楼的脚步声。方晌一推窗户,“走。” 杜芝宁率先跳下,方晌随后,朝着石阶纵身一跃,然而衣领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,她身体悬空,被慢慢提了回去。 杜芝宁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。 “呃……师、师兄啊……”她干笑着回头,眼前是一脸杀气的柳停霜:“怎、怎么不去秘境呢?” “你又为何不去?”柳停霜问:“筑基弟子若是能带回秘境中生长的苦藤萝、悲石榴、叹芦苇,便能从器宗领取趁手的兵器。我早便同你说过,你也答应过,定会努力。可你如今在做什么?看杂书?” 什么叫杂书?我这是在寻求破碎虚空的办法!当然这话不能说,方晌结结巴巴地回答:“那、那个,我觉得自己修为不济,比起寻找武器,还是先认真修炼,再、再说……” “那你现在是在认真修炼吗?” 方晌有一种在高中课堂上,被老师抓住开小差的痛苦。她差点给师兄跪下:“我知错了!求师兄放过这一回!天水秘境之机遇难得,还请师兄不要为我耽误时机,速速前去才是!” 柳停霜岂会听她辩解?!提了她便走,不过几息间,就能隐约看见天水秘境的入口。 方晌真的很想死,你说柳停霜这是干嘛呢,他自己怕重蹈覆辙,不去就算了。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去?她去了到底有什么好处?柳停霜就不怕她在从中做梗吗?! 她左思右想,想了半天也想不通。 不过去就去吧,只要她什么也不做,以柳停霜的实力,想必秘境也会平安结束。 但俗话说得好,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,这句话在方晌身上,可谓无比灵验。 她醒来时,浑身剧痛,好像处于一个乱石堆中。等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正待在某个古老阴暗的祭坛中,身边落了不少碎石,遥远的顶上,依稀可见几缕天光。 “……这是掉在哪里了……”方晌揉了揉额头,花了一点时间,来回忆自己掉下来之前的事。 柳停霜带着自己去找苦藤萝、悲石榴、叹芦苇。很不想承认,这位主角似乎真的是一心为师妹着想。但方晌这种人,在社会摸爬滚打久了,对人的真善美缺乏最基本的信任,因此只是半信半疑,只觉柳停霜别有用心。 两人路过生长苦藤萝的架子,见前方有人争吵,于是打算绕道而行。架子后有一片池水,腥臭浓绿,不时浮现几个泡泡,似乎有什么东西暗藏其中。 方晌见了,感觉有些眼熟,也没注意。总不能里面藏着鳄鱼吧。 几位争吵的修士越吵愈烈,很快便动起手来。 期间,不知是谁往池中扔下一柄飞刀,只见池水震动,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。 方晌一看,顿时在心中骂娘。 这就是一条巨大的鳄鱼!然而身形之庞大,几乎要让人误以为是龙王现世。 柳停霜的个性也很刚,毫不畏惧,提剑便刺。 然而金丹修士引以为豪的一剑,竟不能伤其分毫。鳄鱼反而被激怒,朝着二人张口咬来。 方晌无奈拉着师兄的衣袖:“别硬拼了,先逃吧。” 柳停霜咬牙:“还有同门留在此地,如何能逃?” 方晌叹气:“你说先前几人?他们已经溜了。” 柳停霜还欲再战,方晌扯了他就走。没等两人走几步,鳄鱼甩尾,打碎了身边一块巨石。巨石被击碎之后,显出地缝,两人站立不稳,几乎要双双跌落其中。 方晌突然回忆起了剧情,就是这里!小师弟反手朝柳停霜击出一掌,害柳停霜掉入地下祭坛,从而捡到阴阳变换内景玉书。她一想到这里,条件反射地认为不能让柳停霜再掉下去——至少不能让柳停霜因为自己的缘故掉下去。 于是,方晌将柳停霜用力一推,她则因为这股力道,跌入地缝。 一切都来的太快,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,根本没有给人思考的机会。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舍己为人的一天,方晌捂住被撞得生疼的后脑勺,苦笑道。 头好疼,浑身上下也疼。她借着微弱的光线,观察这个祭坛。不出意外,这里就是当初柳停霜捡到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地方了。 祭坛上有一尊黑色的女仙塑像,五官浓艳,姿态撩人,仅着几片轻纱,尺度比春宫壁画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总之相当少儿不宜。 看过原书的方晌,猜到她就是玉书的作者兼祖师奶奶。原作里,不学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祖师奶奶是不会放人离开的,而当时学了这本秘法的柳停霜,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 学了这本秘法的男人,会长出阴道和胸部。那她一个女人学了会怎么样,可能作者本人也没考虑过。难不成会长鸡鸡,然后摇身一变强奸犯,勾搭三界女修,开启百合后宫?好、好像也不是不能考虑! 方晌偷偷观察祖师奶奶的下身,那里有一块浮起的布,恰好遮挡住雕像的阴部。 四下无人,方晌犹豫片刻,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。她弯下身,将脑袋伸进雕像裙摆,想要看看祖师奶奶到底长没长鸡鸡。 此举实在是猥琐不堪,不过方晌很坦荡,哼,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…… 俗话说干坏事是有报应的。在她把脑袋伸进去的刹那,方晌双目一痛!发出鸭子似的惨叫——“嘎啊!”随即眉心灼热,脑中顿时出现了许多陌生的讯息。 她的耳畔好像响起一个娇媚的女声:“入妾身裙者,若非门下弟子,便只能是卿卿檀郎。汝为女子,即学了这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为妾身第二十九代传人吧。” 到头还是没看清祖师奶奶裙下有何物。 方晌双眼疼痛不止,不断落下泪来。她只能被迫接受脑中一切讯息,但一读懂脑中经文,灵力便自动沿着经脉流转,身体自顾自地运行起阴阳变换内景玉书。 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。 她一边绝望地运行阴阳变换秘法,一边等待身体发生异变。比如小腹一热,欲火焚身,下身长出一根大宝贝什么的…… 不过等了半天,除了肌肤有些发热外,屁事也没发生。 奇怪,是对女人不起效?作者偷懒到这种程度了吗? 眼睛疼痛暂退,方晌还未睁眼,随即听耳旁一声哀鸣。 “啊啊啊啊!你这个穿书玛丽苏!你怎么可以学这个!后面的剧情怎么办喵!” 她捂住耳朵,定睛一看,眼前有个像是猫、又像是狐狸,还有点像松鼠的生物,浮在半空中。哪怕顶着张毛茸茸的脸,也能看出其悲愤苦恼。 “什么东西?”方晌问。 可能这妖怪也觉得刚刚太过失态:“咳、咳咳,怎、怎如此无礼喵!吾乃天道化身,为修正尔等穿越女的不法行径而来。切记本书主角乃柳停霜,而非尔一介配角,现剧情已脱离原轨,尔必配合吾一同修正剧情喵。” 与其说天道,它这熟悉的说话方式,这种在句尾加拟声词的装乖…… 方晌盘腿坐在地上,盯着对方,一直盯到妖怪开始发抖:“你……不会是本书作者吧?” “你!你怎么知道喵!” 天道,不,作者晚小安立刻露馅。 你妈!方晌一把抓住对方,“你还好意思问我!他妈老子还能回去吗?!” “回、回哪里?现实吗?我,我做不到喵!” 晚小安说,她去漫展摆摊,中午正出去买了个饭,想着抄近路,从车库穿过来,结果差点就被一辆车撞倒。 “不过人没事,就是饭撒了。”晚小安说。听到这里,方晌也松了口气。 车子撞到了旁边的水泥墙,晚小安被吓了一跳,执勤的保安也被这动静吸引过来。她想去看看车里的人有没有事,还没等她靠近,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这样! 晚小安在这个黑暗的洞窟中醒来,身体变成了毛茸茸的小动物,手里居然还拿着iPad,她低头一看,居然是自己平日里带着写文的那个。 问题是——《白月光仙君浪荡记》突然出现了修改记录。心下奇怪的她,点进作者后台一看,惊觉文章开头已面目全非。 不仅主角重生,还多了个穿越女…… 怎么办?!这个文删也删不掉,就算自己把剧情改过来,下一秒又会恢复原状。 晚小安第一反应当然是iPad中病毒了,后来一想,自己都穿越了,难道病毒也能穿越吗?! 而且这个iPad居然还能登那个网站!天呐,还能看到读者评论! 晚小安说:“接下来怎么办喵!” 方晌恨不得捶地:“你是作者你问我?!” “不对啊,就算文档内容变了,你这篇文已经发出去了。对你有什么影响?”方晌问。 说到这个,晚小安都快哭了。“怎么会没有影响,我发在海●文学网的文章也跟着变了!现在这篇文底下差评无数,大家都发私信来骂我,还有人让我退钱!” 不行,必须修正剧情。晚小安说,方晌姐姐,等我出去,我给你写一段你穿回现实世界中彩票的剧情行不行?你必须帮帮我啊! 方晌拍了拍小作者的猫头:“我也很想帮你,但我现在已经被祖师奶奶传授了这本双修秘诀,你的男主角早就跑了,我要怎么才能帮你?” 而且这秘诀不是说用了就会欲火焚身,躺在地上发骚吗?怎么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呢? 晚小安说:“呃……这我也不知道,可能因为本书是耽美文,只对男人起作用吧。” 说话间,原本被封闭的祭坛出现一条道路,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,方晌只好带着晚小安先出去再说。 第三章/谁才是真正的攻一(H) 两人沿着黢黑狭隘的的石道弯腰前行,方晌毕竟修行功法数年,尖利的石壁剐蹭肌肤,她恍若未觉。然而晚小安是个年轻的女孩子,免不了有些恐惧。大尾巴的小猫蹲在方晌肩头,将脸埋在她的颈脖。 方晌问:“现在剧情应该进展到哪里了?” 晚小安回答:“嗯……柳停霜变成双性之后,一路前进,在前面的洞中湖畔,遇到了同样掉下来的琴彰。琴彰被他身上的媚香吸引,忍不住上下其手,柳停霜一边喊着不要不要一边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,然后两人就那啥了喵。” 方晌说:“这琴彰还号称什么和光仙音,这不强奸犯么。” 晚小安说:“方晌姐姐,你知道的喵。肉文嘛,我不这样写就没人看了啊。” 尽头隐隐有光,方晌推开挡路的石块,跨出甬道。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湖泊,湖面平稳如镜,萤火虫宛如星光般依附在石壁上。拱形穹顶上方,有一个井口大小的空洞,能从中窥见皎洁的白月。 除了方晌与晚小安外,湖畔还有一名男子跪坐在地,正用湖水洗去手上残留的血迹。 男子穿着银鱼白的长衫,长发微散,在脑后用一根布条松松扎上。身旁的七弦琴就斜放于地。 方晌问晚小安:“这丫谁?” 晚小安一把抱住方晌的脖子:“啊啊啊啊啊琴彰!看到没!可帅了!我的设定里他比柳停霜还好看!!!” 琴彰是谁?琴彰是《白月光仙君浪荡记》的攻一(作者认证),美貌过人,不苟言笑,其资质修为不亚于柳停霜。在天水秘境中,为柳停霜身上媚香所惑,不顾其反抗、呃,最好真的有反抗,总之两人就这么露天席地了野战了一场,双双交出自己的童子身。 事后柳停霜自然是拍拍屁股走人,琴彰从他的服饰上认出其乃朱陵太虚宫弟子,于是先回师门蓬玄派磕头认罪,再提着师门的聘礼,前来朱陵太虚宫求亲! 他莫名奇妙就跑上门来,别说柳停霜不认,整个朱陵太虚宫都将琴彰的行为视作挑衅,于是大家齐心协力,将这个胆敢登门求娶首席大弟子的流氓打了出去。 琴彰并未从此放弃,等柳停霜一出门,他就贴了上去。从此鞍前马后,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,为其断手断脚,修为尽失,用一腔热血与真情打动了柳停霜,终于争得攻一席位。 总之就是仙侠网文里最常见的那种,先高冷后舔狗的男人。 小猫在她耳边尖叫不停,方晌领着小猫的脖子将她提开:“行了行了,现在怎么办?柳停霜不在,谁来和他演床戏?” 晚小安说:“你看不如这样……你去把他上了,然后报柳停霜的名字……只要能开启他俩的感情线,我觉得后面我们再努把力,也能把剧情圆回来喵。” 这话说得,方晌柳眉倒竖:“要去你去!” 晚小安很惋惜地看了看自己的毛茸茸身体:“方晌姐姐,我有心无力喵。” 两人说话间,已经引起了琴彰的注意。琴彰抬头,声音冷硬:“来者何人?” 方晌没有贸然靠近:“在下朱陵太虚宫鱼子峰峰主座下,三弟子方晌。不慎被困此地,并无恶意,还望道友莫怪。” 她话音未落,眼角余光窥得四周景物歪曲一瞬。方晌的反应还是很快,立刻侧身躲开。自己站立之处,碎石四溅,一道细细的痕迹刻入石壁。 琴彰一出手便是杀招,他修为已臻金丹,方晌明白不能硬拼,但若回头,祭坛处也是死路,只有想办法,从天顶出去,亦或是另寻他路了。 但琴彰是个麻烦。 方晌暗叹一声,拎着晚小安朝前方一扔。琴彰以为她要使出什么暗器,抬袖便挡。方晌趁此机会埋头猛冲,她知道自己很难一击必杀,便只是利用身体的冲力,将琴彰撞入湖中。 琴彰本在提防她下杀手,却没料到对方的目的只是将他撞入湖中。 瞬息之间,方晌接住落下的晚小安,立刻逃之夭夭。 她一边逃一边骂:“我靠!我没惹过他!为什么一来就要杀我?!” 晚小安掏出iPad,坐在方晌肩头刷起来:“我看看啊。” 几秒钟后,她尖叫起来:“我的天哪!” “不不不不不好了!方晌姐姐!琴彰、琴彰看过原书了!” 晚小安念着屏幕上的文字:“琴彰寻常是不做梦的。但今日入睡,恍惚间,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本造型奇特的书。他翻开一看,书中开头便是:朱陵太虚宫弟子柳停霜自拜入鱼子峰起,已有十年之久……” 方晌几欲吐血:“那关我什么事?!” 晚小安说:“琴彰现在还是直男。他看了书中的内容,发现自己日后会迷恋上不男不女的柳停霜,甚至为对方修为尽失也在所不辞,他大惊失色,愤怒不已。发现你就是害柳停霜变性的罪魁祸首,当然恨你了喵。” “可是柳停霜现在不好好的吗?”身后丝弦之音隐约传来,方晌提气,再度加快脚步。 这通道同先前一般,都狭长幽暗,方晌跑了一阵,才惊觉似乎并无其他出路。 怎么办?晚小安似乎气定神闲:“方晌姐姐不要着急嘛,人家好歹也是作者喵,对剧情还是能改一改的。”说着就坐在方晌肩头,对着ipad的屏幕噼里啪啦敲着。 方晌一想也是,有晚小安给她开挂,就算来十个琴彰她也不怕了。当下便调转方向,对着追来的琴彰冲过去。 此刻琴彰也发觉此女修为不济,区区筑基,无足挂齿。但方晌冲过来的架势,令他心生防备,便同样停下脚步,按兵不动。 她期待晚小安能写出诸如:“生死关头,方晌竟突破至元婴期。她只是挥动手指,不可一世的和光仙音公子便如碎石般被击飞,只见方晌冷冷一笑……”只要这样一想,琴彰灵力化作的弦刃都不痛了! 晚小安嘿嘿笑起来:“方晌姐姐!你运转阴阳变换内景玉书试试。” 方晌不疑有他,立刻运转功法。 但除了呼吸变重,后颈汗水涔涔外,她并未觉得体内灵力有何变化。 这,不会是失效了吧?方晌正想问呢,就听得晚小安说: “只要你运转功法,琴彰一闻到你身上的气味,便会四肢酸软!神志不清!下腹火热!甚至将你认作他人!哈哈,原剧情也能接上,我真是天才喵!” 她抬头一看,琴彰手指按在琴弦上,死死地瞪着她。 原本气势汹汹的和光仙音,如今呼吸急促,双颊绯红,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。 琴彰咬牙切齿:“……你、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 这时候,她想跑已经来不及了。方晌距琴彰不足一米,对方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,轻轻一带,便将她按在怀中。 尼玛啊!果然不能相信黄文作者! 方晌真的是,悖然大怒:“晚小安!你就不能让我一拳把琴彰打死吗?!” “呃,方晌姐姐,人家忘了嘛……”晚小安见势不妙,早已远远跳开:“总、总之,事情已经这样,你自己努力吧。” 琴彰眼神已经有些迷乱,男人的呼吸喷洒在方晌耳尖,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热度。 他揽住方晌腰肢,将下颌抵在她的颈边,吐息粗重,手指在少女后腰轻轻划过。 方晌其实也有点意动,虽然琴彰和柳停霜一样是装逼犯,但毕竟是作者认证的攻一,这张脸还是很拿得出手的。她穿越前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妹妹,对于男人的抚摸,轻而易举就被撩起火花。 更别提体内运转的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正一刻不停地提醒她,眼前正是双修的大好时机。 而且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双修副作用是什么,是突破啊! 到底还是贪图那点修为。方晌低叹,心想不就是区区皮肉,她舍得起。 她腰肢酸软,如一株附在墙角的牵牛花,靠着男人的身体,紧紧缠绕。 琴彰有些不耐烦地扯开她的腰带,将手探入松散的衣领。方晌没有穿肚兜——她实在是不喜欢后颈缠着绳子的感觉,只是多加了一件无袖的交领上衣。琴彰轻松地摸到她的双乳,重重揉捏。 他另一只手把住方晌的腰,灵力自周身逸散,如雾般包围着她。方晌有些贪恋这精纯的灵力,心知今日是免不了一场野战,便也没有抗拒,主动撩开对方的衣摆。 虽说她心理上已身经百战,但这具身体毕竟还是个懵懂少女,初尝情事,她不想吃太多苦头。 琴彰抱着她,勃起的下身在她的腰腹间胡乱蹭着。方晌握住他一只手,伸进裙摆,在微微湿润的穴口抚摸。 想必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,琴彰稍加指点,便也猜出对方的目的。用指腹按压狭窄的穴口,搓揉敏感的阴蒂。 “啊……嗯、哈啊……” 快感沿着脊髓蔓延,方晌轻轻呻吟。晚小安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,想来小女孩哪怕能日更三万字肉文,对于真刀实枪的肉搏,也会有些不好意思吧。 这娇声似乎刺激了琴彰,男人手指用力,动作粗鲁了些。他将中指探入花穴,少女的蜜汁便顺着指腹一路滑落。 其实扩张还未到位,但方晌也觉得身体火热,穴中瘙痒难耐。她移开对方的手指,双眸盈盈如水,像藏着一把削骨的弯钩。方晌轻咬下唇,脱下被淫水濡湿的长裤,撩起裙摆:“够……够了,直接进来吧。” 的确如晚小安所说,阴阳变换内景玉书一旦运行,琴彰便陷入了一种不知身处何地,不知眼前人是谁的狂乱的境界。他神色朦胧,只能看见一股急切的欲求,促使他将眼前的少女压倒在地,迫不及待地将涨的生疼的肉棒塞进对方的小穴。 哪怕方晌已足够放松,但还是真疼啊!这具身体年幼稚嫩,花穴窄小,琴彰的鸡巴又是肉文最常见的那种,又粗又大又长,硬生生地捅进来,方晌只觉眼前一黑。 她在心底一边痛骂肉文作者没性生活,不管什么鸡巴都往最大号设置;一边拼命运转双修秘法,盼望这个所谓的神奇外挂能减轻一点痛苦。 当然或许是阴阳变换内景玉书运行的功效,几分钟之后,她感觉好了很多,内壁被摩擦的快感压过了疼痛。方晌开始随着男人的动作轻轻扭动腰肢。 “嗯、嗯嗯……轻、轻一点……啊啊。”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煽情的神色,被撑开的穴口箍住不断进出的硬物,似是在挽留对方。琴彰双手按在她的腰侧,让她不必因为自己顶弄的力道移走。眉头微皱,双唇在她的胸前胡乱亲吻着。 毕竟元阳未泄,不曾尝过女人滋味。琴彰猛地抽插了几下,便伏在方晌身上,嘴里溢出一声低鸣,将浓浓的白精射入她的穴内。 精液一旦入体,便不受方晌控制。体内灵力层层递进,将四肢百骸晕染的酥软,精液在穴中似乎渐渐被她吸收,化作菁纯灵力渗入经脉。 这种感觉比单纯的高潮更要来得让人着迷。 方晌觉得大脑像是被泡在温泉中,还没等她从这种舒适中回过神来,琴彰又在她身上蹭起来。 这次对方剥下她的外袍,仅留下那件无袖的贴身小衣。领口被拉开,一双白嫩的乳房露在外面,他在双乳上啃咬了几下,咬得方晌有些发痛。 大概是觉得胸确实有点小,琴彰转移阵地,一路将唇舌移至她柔软的腹部,轻轻甜吻。 方晌一边感受小腹传来的麻痒,一边在心中冷笑。哼哼,也就现在还没发育好,这要换了老娘前世的36E……哼哼。 男人停下活动的双唇,深呼吸几下,再度把已经硬起来的阴茎插进濡湿的花穴。 第二回倒是没多少痛感了,方晌满足地喟叹,放松身体,容纳他在体内穿插的肉棒。紧致的穴肉被撑开,肉棒伴随着黏糊糊的水声,在穴中横冲直撞。 快感层层迭迭,她抱住对方的后颈,将双乳贴住男人的胸膛,对方依旧衣衫齐整,乳尖摩擦织物,让她快感更甚。 男人活动腰臀,一刻不停地在小穴中抽插。方晌的接纳让他进出的更加顺利,他只顾着感受阴茎被穴肉紧紧包裹的感觉,并没有刻意去忍耐射精的冲动。方晌被他这种粗糙、蛮横地抽插方式弄得又爽又痛,最后在琴彰凶猛的动作中,攀上了高潮。 “嗯嗯……啊、啊啊啊!” 伴随她妩媚的娇声,以及小穴高潮时那快速收缩的紧致感,琴彰一时不慎,被她夹地同样射了出来。 方晌再度感受了一下精液化作灵力,滋养身体的感觉。 然后琴彰就开始第三轮了…… 她被插地几乎神志不清,虽然很爽,但这样下去不行。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无限制地沉溺在和琴彰的肉体之欢中。 在琴彰将她抱在腿上,从下而上地贯穿她的时候,方晌一边小声哼叫,一边捏了捏男人的脸。 “你知道我是谁么?” 琴彰的回答是一个炽热又汹涌的吻。 一吻终结,男人放缓了身下的动作,低声在她耳边询问:“你是谁重要么?” 呃,好像还是挺重要的吧! 方晌想起晚小安的话,一方面要让琴彰以为和他颠鸾倒凤的人是柳停霜,从而促使他去朱陵太虚宫求亲,推动主线;另一方面,上一次床也就罢了,她也不是很想和琴彰再有纠缠。于是方晌斩钉截铁地说:“我是朱陵太虚宫弟子柳停霜。” 呵呵,师兄,这都是作者的错,你千万不要怪我啊。 方晌怕琴彰清醒后追杀她,于是又榨了对方一回精,觉得差不多了,便停下了阴阳变换内景玉书。 功法一停,琴彰立刻昏倒在地。 方晌看了看被两人的体液打湿的裤子,实在是不想穿着这玩意儿到处走。心想只穿外裤,加上衣袍,想必也没人能发现,于是催动灵力,施了个火法,将裤子直接烧了。 她看了看琴彰,对方看上去似乎真的已人事不省。 这时候下手,好像能一击必杀。 方晌跃跃欲试,晚小安不知从哪个角落扑上来,抱住她的胳膊:“方晌姐姐不行喵!这个是攻一,杀了就完蛋了!” “呃、呵呵,我怎么会真的杀人呢?” 方晌干笑,顺便脱下琴彰的裤子,这种法衣,多半织了防尘防污的法咒,还算干净。她上下检查了几遍,只是寻常内衫式样,没有标记。 回宗门被发现没穿内衫,总觉得有些不妥。正好这有一件多的,男女的内衫形制差距不大,她将腰部卷一卷,又将裤头裁一节,看起来就没什么破绽了。 晚小安有些不忍:“方晌姐姐,你这样不好吧?” 方晌理直气壮:“哪里不好?这家伙刚刚还要杀我,我只是要他一条裤子,不过分吧?” 反正他要找,也是找柳停霜算账,不关我的事啦。 “不过,虽说我刚才是报了柳停霜的名字。”方晌扪心自问一下,还是有些不保险:“他不会记得我的脸吧?” 说到这里,晚小安得意洋洋:“怎么会呢,姐姐你要相信我,阴阳变换内景玉书是本书的最大外挂,易容变性,滋阴补阳,内外齐修,无一不精!别说他不记得你的脸,就是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,我保证他也认不出来好吗?” 方晌问:“既然作者能开这么大的外挂,那你就不能让我一日元婴啥的吗?” “这个……”晚小安突然就萎了:“虽然我是可以改还没发生的剧情,但是也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改。因为阴阳变换内景玉书本来就有迷心惑情的功能,我才能这么开挂。” 打个比方吧,你正在走的这条路,前面有一个小石头,我就可以写你没看路,被石头绊了一下;但是我不能把这个石头变成一座山,一条河,阻止你前进。 晚小安的说法,方晌大概懂了。也就是说,虽然她现在还能改一部分没发生的剧情,但也不能太过分。 也只能这样了。她叹了口气。 第四章/谁才是真正的恶毒女配(上) 方晌和琴彰一战,也算了夺了对方元阳。出去之后她就找了个地方打坐,炼化从琴彰那取来的灵力。 一个大周天后,方晌奇了怪了:“怎么我的修为只进阶了一点点?”她本来就在筑基初期,灵力已经充足,一直没有突破的时机。现在倒是进阶中期了,只是和预想中,差距仍是不小。 她记得原书里,柳停霜和琴彰颠鸾倒凤之后,可是直接从金丹前期进阶后期了啊。 晚小安正闲得无聊,在草丛中逐花扑蝶,听得方晌此言,想也不想便答道:“因为你不是主角啊!” “我靠!” 方晌破口大骂。 还以为自己能凭借此等外挂,修为一日千里呢……搞半天这还是柳停霜专用外挂啊…… 这下阴阳变换内景玉书对她而言,就是纯纯的鸡肋了。 她也没心思修炼了,当务之急,还是先离开秘境吧。 所幸秘境的大门还未封闭,她和晚小安找到出路,秘境外已经没有几个人了。大家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,方晌那点狼狈,并不引人注目。 她从后山溜回鱼子峰,天色将晚,云层中雷声渐渐,不多时,便是瓢泼大雨从天而降,洗去了一身的糜乱。 晚小安将脑袋埋在方晌的怀中,她的法衣遮住小猫的身体,似乎是下意识的举动,将雨水隔绝在了衣衫之外。 去往鱼子峰的竹林小道上,一个人影默默伫立着。 方晌脚步渐缓,终于停下:“师兄。” 柳停霜面无表情,雨水顺着脸颊淌下,月色倒映在他湿漉漉的脸上,更显青白。 柳停霜沉默片刻,说道:“你回来了。” 这不是废话么!方晌态度还是很恭敬:“才疏学浅,没能帮上师兄的忙,所幸尚无大碍,劳师兄挂心了。” 柳停霜问:“你有没有……”想说什么,又顿住。 方晌知道,他大概是想问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事情。但此事实在是尴尬,饶是她这种厚脸皮,也不太好开口。 伴随着哒哒的雨声,两人都不再说话。 他终究还是没问出口。只是看见方晌胸口鼓鼓囊囊,下意识问道:“你怀里,抱着个什么?” “这个吗?”方晌掀开衣襟,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耳朵猫猫头:“我在秘境中捡到的,可爱吧!” 晚小安把头埋下,装死。 开什么玩笑,重生的柳停霜,要是知道自己就是让他变得不男不女,和男人纠缠不清的罪魁祸首,岂不是要一剑斩了她的猫头! 柳停霜只扫了一眼,不是很在意:“这是云山狐猫,二阶灵兽。虽然灵智难开,但你捡着了,就好好养吧。” “好的师兄。”方晌满口答应。两个人在雨中说话,哪怕修士不畏暑热,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也很难受:“雨下太大,我先回去了。” 柳停霜侧身让出道路,方晌抱着晚小安经过。他当然看出方晌衣衫有些凌乱,不过秘境本就凶险,也不奇怪。 只是……当他的目光扫过,女子颈间,一点梅红,柳停霜霎时如冷泉灌身,汗毛倒竖。 “这是什么?!”他出手如电,捏住方晌手腕。 “啊!”方晌吃痛,柳停霜的动作太快,她来不及躲闪。晚小安也吓了一跳,从她的怀中跳出,几个跃身,便消失在草丛间。 柳停霜一摸师妹的脉,就知道不好——方晌元阴有损。 “你、你这……”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:“这就是是谁……” 那方晌能说是琴彰干的吗,肯定不能啊! 一方面是担心柳停霜对琴彰余情未了,迁怒于她;另一方面,她也不想因此事挑起两人争端。 于是方晌只能将锅自己扛了:“啊,是这样的。我在秘境中遇一奇花,形容艳丽,很是不凡。凑近看时,竟有一股邪淫的媚香扑面而来!神智错乱之际,见旁边有位容貌姣好的弟子。我按耐不住,一个猛虎扑食……” 柳停霜拔高了声音:“此人是谁?!” 方晌立刻回答:“不认识,并非我派弟子。” 他攥着方晌的手,越握越紧。另一只手按在剑上,似乎下一秒就要出鞘。 看着杀气腾腾的柳停霜,方晌很害怕啊。这,不会把自己当做随意奸污男子的妖孽斩了吧?也不知道这番说辞,他到底信了几分。 好在多年的修身养性,不是徒劳无功。柳停霜调息片刻,还是将杀气收了回去:“……你身为女子,平白失了元阴。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,随我去天枢院,上报司院,查阅天道记录。” 方晌完全不能理解,都断绝尘缘了,竟然还在意这个:“呃,这就不用了吧?” 柳停霜不知道误会了什么,在他的观念里,总是女孩子要吃亏许多:“我作为你的师兄,定然是要为你主持公道的。” “不不不,我觉得对方可能更想要公道……”方晌受宠若惊啊。比起她,莫名奇妙丢了元阳的琴彰,大概更想去天枢院讨个公道吧:“一点小事而已。” “一点小事?!”柳停霜大怒:“女子清白,哪里是一点小事?!” 唉,这个人满口女子女子的,好烦。方晌已经听不下去了。但是她知道,有些观念根深蒂固,不可能靠语言改变。此刻若想脱身,最好是顺着对方的逻辑往下说:“师兄,你也知道,哪怕是仙门之中,也是很在乎这种事的。你确定要将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吗?” “我……”柳停霜的怒气,一瞬间被冻住了。 方晌垂眸,故作可怜状:“我作出不在意的模样,也不过是想告诫自己,不必耿耿于怀。师兄又何必要拆穿我呢?” 细雨濡湿了她的发丝,衣衫微动,如同风雨中飘摇的一朵茉莉。 柳停霜自幼长在朱陵太虚宫,所受的教育,也是清净自持,不着欲念的学说。他在原书中一朝变性,初尝情欲之后,也是苦苦压抑,觉得稍有动情,那就是破漏之躯,神炁消散,当然不可为外人道也。 他自认为理解了方晌的苦楚,放下剑,将她虚虚揽在怀中:“以后有什么难处,尽可以和我说。” 方晌没再吭声,这些话,当耳旁风听听就好。她要是真的和原着的柳停霜一样,需要男人纾解欲望,你柳停霜还能扫榻相迎不成? 所以,不必当真,不必当真…… ◇ 晚小安缩在草丛里,等柳停霜走了,才碰出来,跳回方晌肩上:“方晌姐姐,柳停霜好凶啊。” “你自己写的主角,凶不凶,你不清楚吗?” 她施了个净身咒,弄干身上的雨水,又在掌心燃起一小团火焰,慢慢烘烤着晚小安的毛发。 湿淋淋的皮毛一点点变得干爽,晚小安舒服得打了个哆嗦:“剧情已经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喵。” 她掏出iPad,虽然接下来的剧情还没有变化,但是从开头到现在,她笔下的人和事,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。 晚小安笔下的柳停霜,是明月高悬,不染尘埃。哪怕偶尔动怒,也是举止端方。 方晌嗤之以鼻:“你笔下的攻一都跟女人上床了,说这些。” 晚小安气得:“你别提了!” 大尾巴小猫气呼呼地翻着iPad。这篇文是她去年完结的,其实很多情节,她自己也记不太清,只知道后面就是琴彰上门求亲,被朱陵太虚宫众人打出去的剧情。 不过中间应该还有两段,是什么呢…… 晚小安慢慢地翻着屏幕,读者依然将她骂得狗血淋头,她已经学会无视了。方晌看了看iPad,问:“只能登海●吗?能不能上QQ、微信之类的。” 晚小安试了试,屏幕被锁在了熟悉的页面,她摇摇头,方晌也就不再追问了。 突然,晚小安看着屏幕,嘴里发出“呃”的一声。 方晌正奇怪呢,就见小猫将iPad飞快地收起来:“什么都没有!” 她翻了个白眼:“快睡觉!” 晚小安跳回暖烘烘的被褥间,见方晌盘腿而坐,探出个猫脑袋,很奇怪:“咦?方晌姐姐,你不睡觉吗?” 方晌回答:“睡毛线!我要修炼!” 晚小安说:“这么拼!”好不容易来一趟,不是应该吃喝玩乐,尝尽世间繁华吗?至于修为,难道不是吃吃灵丹妙药,掉下山谷捡点秘籍法宝,自然就神功大成了吗? 方晌差点笑了,把小猫塞进被褥里:“睡你的觉去吧。” 第二天,修炼了一夜的方晌精神奕奕,而睡到大中午的晚小安,则睡眼惺忪。 她说:“方晌姐姐,人家饿了喵。” “你……”方晌无语:“怎么睡到中午,一起来就要吃饭的?饿了不早点起来?”她百思不得其解。 “大学生都这样。”晚小安习以为常。 方晌心累,好怕妹妹也变成这样啊…… 她把晚小安揣回肩上,让她当一条毛茸茸的围脖:“好吧,今天就带你去饭堂,让你见识一下仙门的午餐。” 方晌自身早就辟谷,对食物并没有多大兴趣,但还是给晚小安买了一份饭。 里面就是个干拌豆腐丝、蒸山药、肉片炖白菜。食物中含有些微灵力,难吃谈不上,但因为仙门忌五荤,调料很少,滋味寡淡,自然算不上好吃。 晚小安吃得面如土色。 卷王难得出现在饭堂,周围窃窃私语不断,不时有人投来窥视的目光。晚小安被这些目光盯得难受,放下盘子:“方晌姐姐,我们还是先走吧。” 方晌还没起身,旁边就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:“站住!” 她转头一看,一个穿着淡粉色留仙裙,面容娇俏的女孩。 看穿着和铭牌,像紫洞峰的子弟。这人方晌不认识,但紫洞峰她知道,此峰有弟子与道童共七十九人,均为女子。峰上有桃花林,菖蒲池,弟子们身穿粉色衣裙,多用琴、扇、绫等法器,属于是集刻板印象之大成了。 晚小安识趣地躲在方晌身后,她顿觉不妙,还是很礼貌地问:“有什么事吗?” 女孩上上下下地打量她,并不掩饰眼中的一点嫉妒。片刻后,说:“我听说你和柳师兄很亲近。” 除了同在一峰外,哪里亲近了?方晌疑心她是故意找茬,懒得和这女孩多说,直接转身就走。女孩拦住方晌,不肯让步:“你等等。” 她掏出一个珠绣荷包:“你帮我将这个交给柳师兄。” 方晌问:“你自己给他啊!” 女孩咬了咬下唇:“若是柳师兄肯见我,何至于托你转交?” 方晌说:“两百灵石。” 女孩愣住:“什么?” 方晌也学着她的样子,上下打量对方:“给我两百灵石,我替你转交。” “你真无耻!”女孩骂道,却还是掏出两百灵石,连同荷包一起递给方晌:“不能偷看啊。” 又威胁了一句:“若我发现你没交给柳师兄,我要我师父,给你好看!” 女孩昂着头,骄傲地离开了。方晌掂着荷包,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名字。 这女孩,有点傻啊。方晌问:“她谁啊。” 晚小安看起来,倒是略知一二:“……呃,是我写过的一个女配。” 方晌对原书只是匆匆翻过,这类配角,不是很有印象。但是晚小安一提,她就想起来了。 柳停霜姿容出众,在朱陵太虚宫内爱慕者众多。这位师姐对柳停霜一往情深,大胆追求,奈何柳停霜一直以无心情爱为由,婉拒了她。她屡战屡败,屡败屡战,不仅多次干扰攻一二三,甚至试图给柳停霜下迷药,反而成就了柳停霜与攻二的好事。 最后仙门与魔尊大战,她为护柳停霜而亡,无怨无悔。 本质上讲,这就是个很典型的工具人女配。为爱痴狂,不惜手段,反而弄巧成拙,让自己被众人鄙夷。但是最后的牺牲,又让她多了一分凄美。 “前面读者都骂死她了,什么恶毒下作不要脸啊。哼,但是我结局一出来,大家都夸我写得好,真是有情有义有深度的复杂角色!喵哈哈哈哈,人家真是天才喵哈哈哈哈。” 晚小安仰起头,十分得意。 但是作为被工具人女配攻击的对象,方晌的感受,就不是那么好了。 她揪住小猫肉嘟嘟的腮帮子:“你还好意思!写的什么玩意儿!” 第五章/谁才是真正的恶毒女配(下) 女配让她转交荷包,但方晌也不是很想见柳停霜。她直接找了一位道童,给了对方十个灵石,让其帮忙。 道童眉开眼笑地走了。 方晌净赚一百九十个灵石。 她拎着晚小安回洞府修炼,晚小安当然是很无聊了,说:“方晌姐姐,人家也想修仙喵。” “哦哦,这个简单。”方晌在行囊中翻了一阵,找了本法决给她:“这个是灵兽修习用的宿月灵鉴,应该比较适合你现在的身体。” 晚小安看了两眼,什么金炉玉几镇其中,却入三寸哺玄穹。她两眼发晕:“我看不懂啊。” 方晌叹气,将小猫抱在怀中,让一丝灵力顺着她的经脉游走:“就像这样。” 晚小安还没有聚气,这点灵力顷刻间便消散无踪。她觉得很神奇:“啊,原来这就是修仙的感觉。” 她开始尝试,像方晌一样引灵气入体。但久久未有动静,晚小安很快就放弃了:“我是不是没有什么灵根啊?” 方晌失笑,摸了摸她的猫头:“这个身体是兽类,灵兽修行,本来就慢于人类。你不加倍努力,怎么能赶得上他人呢?” 晚小安不懂:“我不需要赶上他人啊,我就是为了好玩嘛。” 御剑飞行,呼风唤雨,想想就觉得很威风啊。 “嗯。”方晌不和她争论:“你干脆直接在iPad上改改好了。”改成晚小安一夜便引气入体,三日便炼气圆满,十日筑基,百日金丹。 晚小安当真,喜滋滋地说:“好主意!我为什么要修炼,这不傻了么。” 方晌修炼,修到一半,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…… 一直到三日后,她才想起来。 靠!忘了问那个女配的名字。 ◇ 道童将荷包交予柳停霜,方晌没跟他说是谁的,他当然只说是方师妹送的。 柳停霜捏着这个精致的荷包,有些莫名奇妙。 绸缎上的刺绣,针脚细腻,装饰典雅,必然不是方晌做的。相处也有五年,他多少有些了解的。 方晌……不是这么细腻的人。 他因为前世之事,对她多有防备。但日日相伴,方晌表面对他恭敬,实则多有不屑,除此之外,她其实没有什么坏心。 而且在秘境中,她还将自己推开,自己跌入洞中。 和前世的师弟,大概真的就只是同名之人吧。 回想起前世,柳停霜露出一丝苦笑。耐心教导,事事维护,师弟年幼时,也是会用颤抖的声音说,师兄,我害怕。 纵使亲密无间,也抵不过心中那点嫉恨。 而方晌个性独立,若非必要,绝不倚靠他人。 虽然不用操心,但也少了几分亲昵。 有时候他也觉得, 自己和方晌的关系,除了同住鱼子峰,就和朱陵太虚宫所有的同门那样,仅是点头之交。 柳停霜打开荷包,里面有一张花笺,上书:“梦中听得金石鸣,欲刻相思向霜云。” 这——柳停霜眉都皱起来了,不会是……若师妹真的有意,那夜归来,他却对其失了元阴一事纠缠不休,她的心情,到底如何……柳停霜不敢细想。 柳停霜将荷包锁进抽屉。他心中烦闷,便想出门走走。 刚出鱼子峰不远,就看见面前有个粉色身影。 “啊,柳师兄!” 湘岚见了他,立刻扬起笑容:“师兄是要去事务堂吗?不如和我一起去吧。” 柳停霜见了她就头疼:“不必了。我去见山门外。” 湘岚被拒绝了也不恼,依旧笑眯眯的:“那正好,我陪师兄走一趟吧。” 对于她的好意,柳停霜实在是无福消受。而湘岚的目光在柳停霜腰间转了一圈,没有看见自己送出的荷包,顿时脸色大变:“师兄没有看见方晌吗?” “方晌?”荷包也只是她托人送来,柳停霜根本没看见她人:“没有啊。” “她……竟然没帮我……”湘岚紧咬下唇:“这个骗子!” 事关方晌,柳停霜还是打起精神了:“她骗你什么了?” 怎么说得出口?湘岚脸颊飞红,看了又看意中人:“她明明答应了我,将我的心意……哎呀柳师兄别问了!” 少女双颊粉红,眉目含春,眼中似乎有盈盈水光。柳停霜真的是心都揪起来了。他有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。 前世,他被迫习得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只能依靠男子……方晌为女子,如果也学了这功法,莫非是要与女子,呃。 那夜,他只是在方晌颈上发现了一点吻痕,问及缘由,方晌说的是“一位容貌姣好的弟子”……天呐!怎会如此。 柳停霜站不住了。他连忙说:“方晌与你的事,我自会问清楚。你先回紫洞峰,不用多想。”如果她真的对你做了禽兽之事,我……我也不会包庇。 湘岚只觉今天的柳停霜格外温柔,昏乎乎地点了点头,回去了。 回到紫洞峰,湘岚才想起,啊!方晌还骗了她两百灵石! ◇ 回鱼子峰的路上,柳停霜步伐减缓。 若方晌对自己真是有意,他逼迫她去为湘岚负责,岂不是……太过无耻。 他犹豫不决,干脆就在山门处停下了脚步。 而湘岚,已经急匆匆地跑去找方晌,还钱! 房内,晚小安欲哭无泪:“啊啊啊,为什么会这样,我明明写了晚小安修为一日千里啊。”再一探体内那点灵力,别说呼风唤雨了,就是搓个火球都搓不出来。 “已经很不错了。”对于这个结果,她并不意外。方晌搓揉着晚小安的尾巴毛:“引气入体,有些人要好几年呢。” 小猫说:“方晌姐姐,你引气入体用了多久啊?” 方晌回答:“两个月吧。” 还没等晚小安说什么,房门已经被人砰地拉开,湘岚怒气冲冲:“方晌,你言而无信!” 方晌挑眉:“干嘛?!” 湘岚说:“你明明答应了替我转送。为何柳师兄的腰间,没有挂上我做的荷包?” 她的自信,让方晌也是一时失语:“……为何你做了,他就一定要戴上?” “我、”湘岚愣住,好半天才说:“柳师兄对我,自是与旁人不同。我以前送他的桂花糕、狮子糖,他也是欣然收下……”说着说着又气了起来:“定是你没将东西送到!莫不是你,你也对柳师兄有意,才刻意阻挠我?” 湘岚越想越有可能。毕竟在她心中,柳停霜千好百好,只要是个人,必然会为其风姿所倾倒。方晌入门五年,听说还是柳停霜亲自带回来的。鱼子峰峰主水叶叶模样平凡,大弟子何馥常年在外,少女莫不怀春,而对象,当然只有面如冠玉,翩翩年少的柳停霜啊。 恋爱之路,何其坎坷。湘岚几欲落泪:“方晌,你真是太阴险了。” 朱陵太虚宫有宗规,同门不得相残,否则方晌真的想把她敲晕了丢出去。但罪魁祸首,还是写出这种脑残角色的晚小安! 晚小安也是相当委屈:“大家都这样写,凭什么只骂我!” 因为其他人写的角色,没有跳出来骂我阴险。方晌深吸一口气,摆出笑脸:“湘岚师姐,柳师兄对你的一片心意,你还不明白吗?但你为女子,他自然要为你的名节考虑。若私自收了你的信物,还堂而皇之地佩戴于身,叫旁人见了,像什么样子?你名声还要不要了?” 这种屁话,对湘岚来说是相当有用。她闻言立刻停止了哭泣,惊喜道:“是这样吗?” “对啊。”方晌继续花言巧语:“你不如回紫洞峰,求你师父找人保媒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,有双方师长作合,师兄难道还会继续拒绝你吗?” 湘岚说:“有道理。” 方晌说:“快去吧,我跟你讲,我师兄可是十分抢手的啊。要是被别的什么人抢先了,你可就没戏了啊。” 湘岚点头:“谢谢师妹,我这就回紫洞峰。” 她完全忘了两百灵石的事。方晌长舒一口气,躺回床上:“累死了。” “你这张嘴,死人也能说活了啊。”晚小安目瞪口呆。 方晌冷哼:“废话,老娘当年可是销冠!” 第六章/无耻淫贼,还我清白! 湘岚还没走多久,一位道童匆匆赶来:“方师姐,不好了,柳师兄与人在山门处打起来了。” 方晌摆手:“自家门口,不可能让他被人打死,放心。” 道童一脸焦急:“可、可那人是蓬玄派的,琴、琴彰啊。” “什么?!”她立刻跳下床:“这么重要的事早点说啊!” 方晌抄起晚小安就跑,晚小安说:“这肯定就是琴彰来朱陵太虚宫提亲的剧情了。柳停霜不甘受辱,其余人只当他是来挑衅,当即发难,联手朱陵太虚宫三位峰主,一起将琴彰打了个万紫千红!” 方晌感叹:“好没逼格的攻一啊。” 攻一,不是应该挥挥手,就把敌人打倒在地,然后邪魅一笑,对无力再战的主角说:“跟我,还是和你的师门一起死?” “方晌姐姐你太土了,这种剧情读者已经不爱看了喵。”晚小安说:“那个人设我给攻四了,琴彰的卖点就是深情。舔,无怨无悔地舔!” 等两人赶到山门处,就听见头顶一声怒喝:“柳停霜,你这无耻淫贼!” 琴彰依旧一袭白衣,斜抱七弦琴。只见他手指翻动,几道音刃便毫不留情地向前奔去。 这可不像是来求亲的模样。晚小安和方晌都呆住了:“怎么回事?” 底下围观的弟子不少,立刻兴致勃勃地八卦起来:“啊啊啊你们不知道吧,听说柳师兄在天水秘境中了迷香,正是欲火焚身之际,见旁边有位面如秋月,色若春花的男子路过,立刻兽性大发!将这位琴彰按在身下,狠狠享用一番!事后柳师兄拍拍屁股走人,琴彰看着满地破碎的衣物,伤心不已……我听说他是光着屁股跑回蓬玄派的。” “呃……” 方晌不太敢说话了。 她悄悄问晚小安:“为什么原作里他和琴彰搞过,就是死心塌地,上门求娶。和我搞过,就是喊打喊杀,要还他清白啊。”这区别对待也太过分了吧。 晚小安也无言以对:“可能……我给柳停霜开的万人迷光环太强了吧。” 空中,柳停霜被人扣了一顶“淫贼”的大帽子,也是气愤难当:“胡说八道,你本来就是个好色忘义的东西。若是失身,也定然是你荒淫无耻。” “什么?!”琴彰怒极,手下音刃连发:“要不是你刻意引诱,乱我心智,我有岂会在那种地方……” 柳停霜挥剑而上。 二人均是清逸出尘的年轻修士,美人斗法,也是赏心悦目。 方晌津津有味地欣赏了一会儿,终于忍不住感叹道:“按理说,柳停霜有前世记忆,琴彰也知晓后事。心中滋味,恐怕不必多说。然而旧情人见面,竟落得个刀剑相向的下场,实在令人叹惋。” 晚小安快崩溃了:“别说风凉话了!这剧情还怎么圆回来啊。” 啊啊啊,都能猜到读者要怎么骂我了。 方晌倒是气定神闲:“不要紧,大不了你改成相爱相杀路线,读者也很吃这一口嘛。” 晚小安落泪:“不要喵……” 琴声铮铮,修为尚浅的弟子们已纷纷避退。而柳停霜依然游刃有余——前世相处也有百年,琴彰的招数,他是再熟悉不过了。 但百年恩爱,对他而言不过一场梦魇。 欲孽缠身,如毒瘾发作。一朝脱身,又有谁会怀念药物带来的飘飘欲仙? 是以,他手下并不留情。琴彰虽然修为略胜于他,此刻却占不了上风。 二人杀招频出,晚小安也不禁害怕起来。方晌倒是不怎么担心——她说过,这里是朱陵太虚宫的山门,要是首席大弟子就这么被人斩杀,那整个宗门的脸也别要了。 至于琴彰,一点小事,何必得罪蓬玄派? 整个护山大阵隐隐震动,向山内示警。几息之间,山门处边传来一声洪亮的呵斥:“何方贼子,敢来我朱陵太虚宫闹事?!” 几位元婴期的前辈,百足真人、邱引道人、玄驹仙子,人称朱陵太虚宫“地三仙”,竟全数出动,为柳停霜护法。 玄驹仙子是认识琴彰的——她和蓬玄派有些交情。一边用术法制住二人,一边放缓了脸色:“琴道友,何故至此?” 琴彰冷笑,双手仍按在弦上:“朱陵太虚宫要包庇歹人吗?” “莫要血口喷人!”百足真人怒道。 玄驹仙子说:“蓬玄派与朱陵太虚宫素来交好。究竟是什么误会,竟让你二人连师门情面也不顾及了?” 琴彰可不认为这是“一点误会”,他今日上门,也是想彻底撕破脸皮,斩断孽缘:“天水秘境之中,柳停霜夺我元阳,可是事实?” 地三仙齐齐地“靠”了一声,转背就走! 这种风月情事,就不要和我们说了吧。 柳停霜大怒:“荒唐!我既为男子,要你元阳何用?”仙门之中,不乏采阴补阳、采阳补阴的房中术。但玄门交媾,讲究的是以坎男离女配合,日居月诸,精彩潜媾。 因此地三仙对琴彰所说,也相当不以为然。他们的修为,看人当然看的是筋骨灵台,柳停霜明明就是男人,哪里需要你的元阳? 琴彰嗤笑:“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。” 方晌本来还看得兴致盎然,闻言,动作一顿:“……何至于此。” 她低眉。 哪怕原作只是晚小安的胡编乱造,到底也曾经恩爱过。再无怜念,也不必轻贱……至此。 修行阴阳变换内景玉书之事,可谓柳停霜心中一道疤。 听闻琴彰此言,他终于有一种,尘缘消散,因果终了的释然。 生死牵缠,念念欲情,到底……也只是欲情。恩爱痴迷都散尽后,他也不过是,不男不女的妖人罢了。 柳停霜放下剑,朝三位长老一躬身:“弟子至今元阳尚在,真炁无散。蓬玄派辱我至此,请三位长老为弟子正名!” 三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,这种事,你要我们怎么为你正名啊! 最后,还是邱引道人站了出来,硬着头皮按上柳停霜的手腕:“柳停霜……坎中元阳未泄,元精……固存。” 方晌面色沉郁,将晚小安揣在怀中,离开山门。 晚小安很奇怪:“怎么了喵?” 方晌只是突然想到:“……琴彰坠入洞府,被歹人夺走元阳,乃是事实。而柳停霜知道我元阴已失,或许,他已猜到我修行了阴阳变换内景玉书。” 替我背了这么大一口锅,你猜,他会不会找我算账? 晚小安也沉默了,好半天才说:“呃,你打算怎么办?” 方晌并未回鱼子峰,而是朝事务堂走去:“废话,当然是跑路啊!” 她和这里的执事长老很熟,当年为了找能出山门的任务,没少讨好这群人:“有没有什么远一点,麻烦一点,最好是几十年回不来的任务?” 执事长老斜睨她一眼:“你修为不够啊。” 方晌不动神色地靠近对方,摸出湘岚给她的灵石,放在执事长老的袖中:“家中尚有幼妹,如今算来,已是待嫁之年。若不能解决她的终身大事,我放心不下啊。” 执事长老默然,半晌,从墙上取下一页竹片:“青城山白鹤观,据凡人上告,此观有尊黑面仙子像,善事不灵,恶事皆准。你速去查验真假。” 方晌领了竹片,朝执事长老还礼。 晚小安说:“方晌姐姐,我、我们真的要离开吗?” 方晌顿住,将她轻轻托起,放在一旁的石头上:“离了宗门护佑,必有凶险。我修为不济,无法护你周全。若你愿意,我将托我师父照顾你。他是个很好的人,在他身边,你会很……安全。” 晚小安呆住:“你是要赶我走吗?” 方晌说:“怎么会呢?只是和我在一起,很辛苦的。” 好在晚小安只是单纯,而不是真的傻。稍微一思考,她就明白了:“好啊!觉得我没用了,就想甩掉我是吧!” 她气得耳朵毛都在发抖:“你想都别想!要是敢抛下我,我就天天写你出门摔个狗吃屎!” 方晌一愣,她没有想到,晚小安居然不愿意离开:“跟着我有什么好的?” 晚小安跳起来,紧紧抓住方晌的衣袖:“我才不走。我……我也很有用的,我的ipad还能改,改一点,比如战斗的时候,让你的敌人打个喷嚏什么的……还是做得到的。” 方晌没有回答。 晚小安有一点慌张了。 其实穿越异世,就算是自己笔下的世界,她又如何不怕。 好在遇见方晌之后,她总算明白,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。 方晌抚摸着她柔软的皮毛。这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,和自己的妹妹差不多大。如果方岁在此,她忍心将妹妹一个人丢在宗门吗? 所以还是心软了,方晌重新捡起晚小安,把她放在肩上:“……就你那速度。等你敲完键盘,我怪都杀完了好吗。” 这是同意带她一起走的意思。晚小安松了口气,小小的舌头舔舔方晌的脸颊:“人家真的很有用喵。” 要在柳停霜反应过来之前跑路,关键是要快。 湘岚给的两百,不,一百九十个灵石,一百个用来贿赂了执事长老。剩下八十个,她交给后山处设立的传送法阵,一口气传到了最远的地点。 兜里只剩十个灵石,这下又是穷光蛋了。晚小安很不解啊:“你在朱陵太虚宫五年了,难道就没有一点积蓄吗?” 她记得自己写文的时候,也设定了月俸份例之类的东西啊。 方晌说:“买丹药,买术法的书籍,都要花钱啊!不然你以为我为啥五年就能筑基。” 想了想又觉得血亏:“早知道扒琴彰裤子的时候,就该一起把他的储物袋扒走。”金丹修士的储物袋啊,肯定内容丰富。方晌后追悔莫及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青城山, 当然就是那个青城山。懒得想名字了,借老家地名一用,不用较真哈哈哈哈。 第七章/坑蒙拐骗…… 此处名为三道朝门,是一座散修云集的小镇,距离青城山尚有千里之遥。 镇上修士多,凡人也多。街旁的摊贩密密麻麻,货物琳琅满目。既有修士售卖法宝灵药,也有凡人支起茶摊,面摊,卖些零食香饮。 晚小安看得眼花缭乱,奈何她与方晌,两个都是穷光蛋。 方晌说:“你就不能写一段大街上捡到灵石袋子,或者心善富翁拿出巨款,酬谢我的救命之恩,这种剧情吗?” 晚小安对剧情的修改能力极为有限,但还是掏出ipad:“这个世界的逻辑,好像不允许不劳而获啊。”她飞快码字,方晌环顾四周。三道朝门的修士,大多在炼气期和筑基期,修为均不高,她在其中并不惹人注目。 其实朱陵太虚宫也有许多产业,门下弟子若是外出,凭借玉牌,可在驻地免费食宿。不过方晌此次出来,本就是为了躲开柳停霜,用玉牌那不是自投罗网。 她悲愤地发现,又得自行刨食了。 筑基期修士修为有限,想要赚钱,不是卖点自己炼制的丹药符箓,就是接受大户雇佣,去探索秘境之类的。 晚小安有点好奇了:“方晌姐姐,你会些什么啊?” 说起来还真是汗颜,方晌这几年全力增长修为,只学了点刀法,以及一些杂术。铸器炼丹、符箓雷法,无一精通。外加战力平平,可以说一样赚钱的技能都没学到。 “我……”她想了又想,终于决定拾起老本行:“我是销售啊!” 晚小安很不屑:“销售?没意思。” 方晌说:“别看不起销售好吗。不管哪个年代,能带来客户的才有话语权。” 晚小安说:“你看看我写的是什么?仙侠奇幻!嘴皮子再能说,被人一剑毙命,哭都没处哭。” 两个人正在斗嘴,一个圆溜溜的瓶子滚到方晌脚边。 她顺手拾起来,见一位老妇模样的人蹲在街边。地上散落了许多这样的瓶子,老妇将小瓶一个个捡起,慢慢放进储物袋里。 方晌将手中小瓶递过去,老妇人低声道谢。 她没有走,站在原地。等老妇收拾妥当,方晌开口问道:“这位道友,这些瓶子里是什么啊,怎么落了一地?” 老妇人当然也是修士,只是修为实在很低,不过炼气初期。因此她对修为更高的方晌,还是有些恭敬:“这些……是老身炼制的丹药。原想托这廿仟商行售卖,却未能如愿。” 方晌说:“道友是丹修吗?这些全是你一人炼制的?真厉害。” 路上她换下了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。此时身穿的,是从前水叶叶赠予她的一套女子仙裙,材质不俗。此刻配上这略显天真的感叹,让她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。 老妇说:“不敢当,老身入道前做过几年药师,对外丹一类,还算熟悉。” 方晌问:“这些丹药有何作用?” 老妇说:“也……没什么作用,无非就是益气养身,光发明目而已。” 方晌和晚小安一起沉默了,修行三五年功法,哪怕是最疲懒的人,谁又不是面目悦泽,皮理生光。 老妇人大概也知道卖不出去的原因,有些羞愧:“老身也只会这一种丹药,一时不慎,炼多了些。拿出来售卖,不过是想回点草药钱。” 方晌问:“多少钱?” 老妇人说:“两、不,一块灵石就够了。” 她要了一瓶,打开之后,倒是清香扑鼻。方晌自己尝了一颗,又塞给晚小安。 晚小安吃进嘴里,倒是精神一震:“还……挺好吃的?” 瓶子里还有不少,她都当糖果了,一口一个。 方晌上下打量了她半天,一直看到晚小安毛骨悚然:“你想干什么喵?” 方晌说:“你没发现自己在发光吗?” 晚小安低头一看,她的皮毛末梢,竟然真的有浅淡的荧光流转。 可是这有什么用? 方晌朝着老妇,说:“道友,我替你把这些丹药全部卖出去,如何?” 老妇狐疑:“是要……全部买给你的灵宠吗?”有钱人真奢侈,还专门买丹药给灵宠当零嘴儿。 方晌微笑:“怎么会呢。这样吧,您也别走远,我当着您的面,想办法把这些药全部卖出去,价格我来定。最后我们五五分账,行不行?” 老妇当然怀疑,但此刻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。她便同意了。 ◇ 方晌又拿一块灵石,去街上换了十两银子,买了些白布、木杆、笔墨来。 她在街边找了块空地,支起棚子,使了个祛光术之后,棚子里顿时漆黑一片。 晚小安吃了整整一瓶药,浑身金光四溢!方晌借了把椅子,坐在棚子里,把晚小安抱在怀中,整个棚子,就只能看见晚小安一只光彩四射的猫。 方晌的毛笔字,丑的不能更丑了。所以还是请老妇上前,在充当门帘的白布上书写几个大字:“灵兽秘药,真智流光;元始妙法,玉骨通明。” 老妇人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,当然别人也看不懂。 是以不多时,就有好奇心旺盛之人,掀开帘子,探头进来。 一名女修,抱着只二阶云山狐猫,没什么好稀奇的。就是这只灵兽……怎么全身都在发光啊! 女修口中轻念法决,云山狐猫仰头倾听,不时低头思索,好似开了灵智,懂得修行一般。 二阶的兽类,除非有高人点化,否则很难生出灵智的。 见有人前来,方晌睁开眼睛,朝对方微笑。 来者问:“道友,你这云山狐猫,为何全身发光啊。” 方晌轻抚晚小安背脊:“云山狐猫……寿数不长。我有一长辈,见我十分喜爱这云山狐猫,便特意炼制了一种丹药,用以延寿开智。” 还有人专门给灵兽炼制丹药啊!来人有点心动了:“能帮助灵兽开智的丹药,必定很昂贵吧。” 方晌摇头:“都是些常见的药材。能否开智,我也不懂。只是我这云山狐猫吃得久了,就渐渐生出光来。”此刻晚小安在方晌膝上,懒懒一伸腰,配合全身的金光,很是不凡。 “丹药炼制得属实有些多,我这云山狐猫再吃下去,怕是夜里都不用点灯了。”她有些羞怯地笑了。 来人问:“这丹药怎么卖?” 方晌说:“五个灵石。” 五个灵石,确实很便宜。修士们养灵宠灵兽的不在少数,想着买了也吃不了什么亏,很爽快地付钱了。 到了夜间,老妇人交予方晌的两百多瓶药,销售一空! 所得共计一千灵石,她分得五百。还有些剩下的,方晌索性一起包了,留给晚小安当零食。 晚小安有些良心不安:“啊,你这不是坑蒙拐骗吗?” 方晌挑眉:“我有说这药一定能开灵智,增寿数吗?” 晚小安呆了下,好像也确实没有。 她只是用一些模糊的话,误导了买家。晚小安隐约觉得这样有些不好:“……我还是觉得,这样赚钱不地道。而且你还在门口写什么,真智流光?” 方晌拆下白布,包住依然在发光的晚小安:“你看得懂这几句话?” 晚小安很坦诚:“看不懂。” 方晌点头:“没错,我也看不懂。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,过路人哪能知道?既然他也看不懂,就不能说我误导啊!” 论嘴上功夫,晚小安完全不是她的对手:“人家不和你争辩喵。对了,我身上的光什么时候才能消掉啊?”再亮下去,她真的可以当灯泡用了。 方晌也愣了,她转头看向老妇:“请问道友……” 今天不仅回了本,还大赚一笔,老妇人很是和颜悦色:“你们帮了这么大的忙,别叫老身道友了。老身名为古四岫,如果不嫌弃,就称老身一声古婆吧。” 方晌还是很礼貌的:“古婆婆,请问我这灵兽身上的光,几时才能消掉啊?” 古婆婆也不是很确定:“这……灵兽吃这丹药,老身还是第一次见。大概得两三天吧。” 两三天!晚小安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,找方晌讨价还价:“这几天你要给人家梳毛喵。” 方晌说:“好好好。” 晚小安说:“还要碧脂坊的茉莉香露喵。” 方晌点头:“可以,买!” 晚小安得寸进尺:“还要百味楼的椒香烧鱼、酱香鸭腿、辣卤兽肉、樱桃肉、黄金糕……” 方晌一敲她的猫头:“不要太过分了啊!” 说话间,这小棚子已经拆完了。古婆婆问:“天色已晚,不知二位有何打算?若是还没寻到住处,老身家中尚有余房,不如……” 方晌摇头:“谢过古婆婆,只是已定了客栈。时候不早,再不回去,家里人该担心了。” 老妇人并不勉强,再次谢过二人,离开了。 等她走远,晚小安说:“你定了旅馆?我怎么不知道。” 方晌说:“定个屁,走走走,今天我们去找个好地方休息休息。” 晚小安奇怪:“那你为啥不跟那个老婆婆回去喵?还可以省一笔钱!” 方晌说:“晚小安,你是不是傻。我们身上还揣了五百灵石呢。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多,但是进了人家的地盘,可就由不得你了。” “你是说那个老婆婆有可能是坏人?”晚小安思索一阵:“不像啊,而且她修为那么低,你轻轻松松就能打过她嘛。” 方晌叹气,大学生果然单纯:“世界上伪装修为和样貌的手段,岂止千百种。她若有心蒙骗,我们还能时刻提心吊胆啊?待在一起,总有松懈的时候。” 晚小安不屑:“人家图你什么,图你筑基中期的修为?图你一穷二白的身家?” 方晌回嘴:“防人之心不可无!” “道友,我家主人在百味楼摆了宴席,想与道友您交个朋友。不知您可否赏脸?” 说话者是一名身着灰蓝色衣衫,账房打扮的男人。 方晌和晚小安都住了嘴,互相看了看,方晌问:“敢问你家主人是?” 账房笑容满面,很是亲切和蔼:“啊,我家主人自然是廿仟商行之主,云知朝云少爷。” 方晌大喜:“靠,晚小安,生意上门了!看我今天带你谈笔大的!” 晚小安大惊:“啊?廿仟商行?云知朝?这不是,这不是……” 攻二吗?!!!!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简要介绍一下几个角色的人设: 方晌: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,精明,阴险,爱钱,更爱奢侈品。深陷消费主义的泥沼却甘之如饴。男女关系比较随心所欲。在妹妹面前是传统的大家长,想的是老娘养你你肯定要听我的啊,但是妹妹一哭就没办法了。不太能理解妹妹的二次元爱好。因为要挣钱也没什么时间陪她,只能靠物质上尽量补偿。 对晚小安是觉得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, 忍不住要保护她。 晚小安:耽美小说写手,海●文学网的顶流,年纪太小了,很单纯。非常讨厌玛丽苏!!!(男的就算了)因为年纪确实太小了,想要怪她也怪不起来。 一开始确实不怎么待见方晌,但是识时务,加上突然孤身一人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,很害怕,不由自主把更成熟的对方当做了依靠。 打架不能指望她。晚小安的战斗意识,就像是玩游戏选奶妈,要么不加血要么一次加一大口然后OT,最后全灭。 柳停霜:很常见的一款正直善良清冷白月光,特点是容易倒霉也容易钻牛角尖,比较别扭,不上不下,吃的苦有八成是自找的。对晌姐姐感觉比较复杂,会纠结于“虽然前世确实是这个人害了我。但是人家这辈子又什么都没做,就这么怪罪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。” 琴彰:很常见的一款高冷狂拽霸的装逼犯,对他人不假辞色,对(作者设定下的)主角丧心病狂地舔。有读者说作者这人设OOC了吧,但是有更多的读者就吃这一套。偶然看到原书,被(当舔狗的自己)恶心坏了,心想卧槽作者你把我OOC了吧。从此视晌姐姐和柳停霜为一生之敌。 云知朝:很常见的一款医生,妙手仁心。面对医患纠纷也会耐着性子安抚的好人。隐居山林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医生男二角色。但是当医生只是家里的安排,一天得到了个系统《我在仙侠文里当商业大亨》,激起了他的商战梦,决心弃医从商。当医生,当医生还不如当药代。 和晌姐姐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。 湘岚:很常见的一款恶毒女配。在(很刻板印象的)全女环境长大,感觉很像换皮古风MMO网游的奶妈角色。恋爱脑,爱好是雌竞,狠狠地雌竞。因为原作是耽美小说,所以雌竞的对象也换成了男人。原作中为了柳停霜挡枪而死,虽然是无谓的牺牲,因为很凄美,所以也圈了粉。 但是因为太好忽悠了,所以晌姐姐并不讨厌她。 半夜三更也会暗恨自己为何如此愚蠢,想着第二天一定不要被方晌骗,要高冷!傲气!但是第二天继续上当受骗。 晌姐姐说:老娘最多骗你点钱,一不骗你感情二不骗你性命,不是比柳停霜之流好得多? 湘岚:你给我滚啊! (其实晚小安写这个角色写得很开心,不知道为什么) (未出场人物1):原作攻三,很常见的一款坐骑,龙,智商不高。是网游首充一块钱就会送给玩家的那种坐骑龙。原作里很威武霸气的角色,但是根据世界智商守恒定律,其他原作角色的智商增加了,就一定有人智商下降。不过正所谓傻人有傻福,智力不高对他也是好事一件。 (未出场人物2):原作攻四,反派,很常见的一款魔尊。爱好是毁灭世界或者征服世界,搞事的理由不明。伪君子一个。晚小安不擅长写这类角色,所以写他的时候很崩溃。 第八章/当医生,当医生还不如当药代 云知朝在原作的设定中,是一名医修。 悬壶济世、妙手仁心——云氏一族,皆为药师,各个以医入道。所有人都很封闭,常年居于雨凝丹青,足不出户。 原着中柳停霜在外历练时被妖兽所伤,正好晕倒在雨凝丹青的山谷外,被云知朝所救。 柳停霜养伤期间,云知朝悉心照料,两人日久生情,云知朝不顾族人反对,最终出谷随柳停霜而去,最后伴他长居朱陵太虚宫。 晚小安很崩溃:“他怎么就不当医生了?啊!他为什么要去经商?!” 方晌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深——这种默默付出的攻二,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了。因此对晚小安的反应,方晌也不是很理解:“怎么了?不就是弃医从商吗?” 还不准人家有点职业追求了?方晌奇怪。 说话间,两人已经来到了百味楼。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,光是小菜就有八碟,更别提各类时蔬、荤肉,整整一桌,毫无空隙。 晚小安看得两眼放光,方晌倒是狐疑,这,不会是在测试我吧? 寻常宴席,至于摆得如此夸张吗? 她抬头一看,主位上坐着个黄衫少年,头戴金冠,衣服上也用金线绣了蝶穿牡丹。富贵逼人,简直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。 少年微微一笑,动作倒是很文雅:“一点小菜,得道友赏光,实在是云某的荣幸。” 医生都穿得这么豪华吗。云知朝的修为不高,与她相当。但楼中很明显有金丹修士坐镇,不时传来隐隐的威压。方晌有点摸不清他的底细了,只好和他客套起来:“啊,不敢当不敢当。如此豪奢的酒宴,云道友破费了呀。” 二人互相吹捧,谈论了些三道朝门的风俗人情,久久未进入正题。晚小安也不敢轻易动筷子,只好正襟危坐,像个被大人带去吃席的小朋友。 推杯换盏几轮之后,云知朝终于进入了正题:“方才我观道友替那老妇人售卖丹药,真是大开眼界啊。” 方晌精神一振,知道大生意要来了,便装得镇定自若:“不过是心血来潮,让云道友见笑了。” 云知朝说:“要是我手下的掌柜们,有方道友一成的本事,也不用我这么劳心劳力了。”说着又为她倒了一杯酒:“来,云某敬道友一杯。” 方晌很上道啊,与他轻碰杯盏。白玉杯身相触,发出清脆的响声:“廿仟商行财源广进,日进斗金,又有什么值得云道友烦心的呢?” 云知朝故作无奈状,旁边随侍的佣人递过来一个青瓷瓶子。他剥开木塞,里面顿时传出一股醉人的香气。 方晌惊讶:“这个是?” 云知朝替她倒出一点:“不过是一种药酒。来,方道友尝尝。” 方晌用舌尖一探,虽然是药酒,但并无半点苦涩辛辣,反而十分的馥郁芬芳,尝在嘴里,如百花盛开,甜美如蜜。 不过酒性就很烈了。只是一小会儿,她就感觉脸颊发烫:“确实是好酒。” 这种酒,应该不愁销量吧?方晌用眼神发问,云知朝苦笑:“比这更烈的酒,市面上起码有十来种。而这一种,不过是香气格外浓郁罢了。” 方晌细想也是,这年头酒精度数都不高,大家只求一醉。常常往酒里加灵草灵丹一类,都快炼成药汤了。香气浓郁,味道甜蜜的酒,往往更受儿童、女子欢迎,但是太容易醉,反而又不好卖了。 她很想和廿仟商行做生意,但也不是非做不可。方晌说:“卖不出去的商品,还是尽早淘汰为妙。”免得还占库存呢。 云知朝面色微红:“其实,仙门酒业闭塞,轻易不接纳外行人。想要以烈酒开道,我们没有优势。但只靠甜酒,销路又过于狭窄。再过数月,便是仙门的陶陶酒会。各家酒商,皆会在此一较高下。想要进入酒业,对于廿仟商行这种外门来说,只有这一条路了。但光是这酒,我们就酿造了十五年。” 修士生命漫长,十五年的酒,那说起来就和白开水差不多了。 不管什么年头,烟酒都是暴利行业啊。还没等方晌说话,云知朝又为她斟了一杯:“若是方道友有法子让廿仟商行以此酒开道,条件……道友可以尽管提。” 方晌没说话,好半天,她才开口:“这酒叫什么名字?” 云知朝说:“还没定。不过有几个备选的,百花酒,渡春秋,闺中曛。” 方晌说:“都不行,太普通了。” 酒的名字还能叫什么?云知朝奇怪,还是继续问了:“那,道友有何高见?” 方晌低头,想了一下,说:“叫……一滴神仙睡。” 云知朝脸色变了又变。虽然行商十来年,他还是雨凝丹青的世家少爷,从小医书为伴,学得都是诚以待人之类的:“这这这,不会有点……”太夸张了吧? 方晌说:“不然你还想怎样?” “若不能以质取胜,便只能另出奇招了。”方晌慷慨陈词:“世界上什么人的钱最好赚?不是穷人,当然是那些有几个闲钱,又没真的尝过好东西的人。名字越夸张,越是惊世骇俗,就卖得越好。” 和云知朝相比,她是完全不要脸了。 云知朝想了想,一咬牙,拼了:“仅凭名字,怕是无法打出名号,只会惹人唾弃。” 方晌说:“当然,我会另想办法。” 云知朝问:“多谢方道友大义!道友有何需求,廿仟商行会全力满足。” 方晌说:“先别急着高兴。我有两个条件,一个是定价我来;二个是——”她朝云知朝伸出两根手指头:“我要抽两成利,加一颗岩上三分丹。” 云知朝脸色一变:“方道友未免太……两成利也就罢了,这岩上三分丹可是结金丹的神药,岂是随便能找到的?” 方晌摇头:“若是连岩上三分丹都没有,你这廿仟商行趁早关门算了。” 他沉默良久,终于点头:“但道友需给我一个承诺。” 方晌说:“三天后,我会给你几个方案。不管哪个方案,我保证你的利润在这个数——”她随口说了个数字:“你可以从中选一个。若是都不满意,到时候再另寻他法,也不迟。” 这还算可以,云知朝又问:“你还需要什么?” 方晌说:“我先预支1000灵石活动活动,另外,给我三道朝门的修士名册吧。”要是连客户名册都没有,你们这廿仟商行还是趁早关门吧。 这些都是小事,云知朝当即便让人取了千枚灵石,以及一本玉符。 ◇ 三天时间,方晌什么也没干,就在三道朝门闲逛。不是在酒楼谈天说地,就是去参加雅士酒会,和各个修士论法。 眼看时间快到了,晚小安有点着急:“你想好了吗?” 方晌老神在在:“嗯?这不是正在想吗。” 到了第三天夜里,马上就要和云知朝见面了,她率先一步来到百味楼,找小二拿了纸墨笔砚,奋笔疾书! 云知朝刚刚踏进房间,方晌提起笔,吹干纸上最后一丝墨痕。 “三个方案,云老板可以挑一个。”现在云知朝是给钱的人,当然是老板了。方晌态度格外热情。 云知朝其实不用看:“我想要利润最高的方案。” 方晌毫不意外:“但风险也是最大的。” 云知朝说:“赌一把都不敢,我还是早点收拾东西,回雨凝丹青去吧。” 这才是做生意的态度!方晌此刻对老板格外欣赏:“好,我已经准备了最详尽的计划。云老板可差人开始行动了。” 她递上了最早写好的那一篇。 这个方案在古代其实已经被用烂了,无非是名人带货而已。不过这个名人,不是仙门高玄,不是隐士大能,而是一位沉鱼落雁,身如浮萍的美人。 曾经有位元婴大能,道侣早早亡故,他就在三道朝门养了位美人作伴。 这位美人根骨不佳,加之有大能护佑,便怠于修炼。好在容貌确实是天仙之姿,也博了个“兰池仙子”的美名。 奈何几年前,元婴大能前往秘境探宝,竟然不慎陨落!他魂灯一灭,家族顿时知晓。后辈们忙着分家产,对这个养在外面,修为低弱的美人多有鄙夷,因此刻意隐瞒。 等兰池仙子知道元婴大能陨落的消息,已经是两年后了。 这下傻了眼。虽然元婴修士给她留了一洞府的宝物,但她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,如何守得住?好在此人走前,还为她支起了一道结界。若非她有意,旁人绝对无法侵入。 当然了,胃口被养刁,再想由奢入俭,可就不容易了。 再是一洞府的宝物,也禁不住花钱如流水啊。兰池仙子也发现这样下去不行,可是她除了一张皮,什么也拿不出手啊。 只能再搏一把,找个靠山了。 兰池仙子的洞府,连着三道朝门的常净湖。湖中有座小亭子,紫藤缠绕,水雾氤氲,她在其中,不时抚琴浅唱,不时轻歌曼舞,不时也借酒消愁,遥望远方,表达一下对元婴大能的思念。 每日都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,算是这三道朝门的一号景色了。 方晌亲自去找她谈,三千灵石,只需要她在人最多的时候现身,喝下“一滴神仙睡”,再吟诗一首——至于诗,方晌另外找到城中一位有名的才子诗人,重金购入。 这么好的事,兰池仙子自然应下。 事前做足准备,方晌让她五日不现身——总要吊一吊群众的胃口嘛。又让廿仟商行放出消息,说兰池仙子思念成疾,已命悬一线了。 虽然修士思念成疾,命悬一线什么的,听起来就很可疑。但耐不住好事者众多,常净湖旁随时都围满了人,只为一探兰池仙子是否还活着。 等大家被吊足了胃口,人最多的时候,兰池仙子终于姗姗来迟。 她只是如往常一般,在湖心亭中坐下,手持青瓷瓶(此处要露出廿仟商行的标识),轻蹙烟眉,朱唇渐开:“酿就长生不死浆,却把愁肠漱玉汤。醉时方梦少年事,顿觉苦海满仙乡……”然后便滴滴落泪,“啊,为何留我孤苦一人,为何让我飘零无根……” 哭着哭着,就要往湖里跳。 当然,修士一般是淹不死的。但是大家好像选择性忽略了这个事实。一时间众人大哗,不少人都拿出法器,试图英雄救美。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,一位少年侠士,剑光如电,竟然破开了结界,拉住兰池仙子的衣袖,将她带离池边。 他看了一眼美人手中瓷瓶,皱起眉头:“这‘一滴神仙睡’虽然甘美,却太过醉人。情浓之时,不免伤身。姑娘少饮为妙。” 说完便打算离开,兰池仙子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美人脸,问道:“多谢相救。敢问恩公姓名?” 少年并不回头,御剑而起:“若要寻我,便来廿仟商行!一滴神仙睡春光,酩酊神游蓬莱乡!”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察觉到这个是广告了,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啊!这“一滴神仙睡”是什么?廿仟商行真的有卖吗?真的是神仙喝了也睡吗?为什么兰池仙子会选择这种酒?她和少年侠士的故事还有后续吗? 当即便有不少人冲到廿仟商行,要买“一滴神仙睡”。 直至月末,“一滴神仙睡”以九百八十六的价格,售出整整四千多瓶。 云知朝给方晌办结算,两成利,就是四十万灵石,加一颗岩上三分丹。 晚小安气鼓鼓的,看都不看云知朝一眼。 方晌以为她还在为云知朝弃医从商而生气,殊不知晚小安看了ipad的更新,真是气不打一处来:“方晌姐姐,他骗了你喵!他的利润明明有快三百万,他却只分给你四十万灵石!太过分了!” “哦。”方晌说:“就这个啊。” 晚小安不可置信:“你不生气吗?” 方晌说:“很正常啊。如果他不在利润上做手脚,我都要怀疑他这个商行能开几年了。真打算以诚相待, 一开始就会让我过账好吗?”她拍了拍晚小安的猫头:“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岩上三分丹?” 晚小安有点难过:“我……可是以前我写的云知朝,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。”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市侩,这么精于算计呢? 方晌说:“其实他现在人也不错。” 晚小安说:“我还是觉得,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当医生,都应该诚实才对。” 方晌说:“你说的没错。可是现实中,诚实让我们很难吃得起饭啊。做生意嘛,人家手里有资源,我们让点步没什么。以后合作的地方还多的是。” 晚小安摇头:“我不懂啊。我不想和他合作了。” 方晌把她抱起来:“乖啊。下次我当甲方,狠狠敲他一笔,让你出气!”晚小安还是生气,毛都炸起来了,方晌给她顺毛:“走走走,今天云老板定了好酒好菜,咱们多吃点,别给他省钱啊。” ◇ 云知朝正在安排酒宴。 这里不是百味楼,而是廿仟商行背后的一个别苑。 系统说:【宿主,确认方晌的商业属性为SSS级,建议您尽早与她签约。】 对于这个商业系统的建议,云知朝早已习惯。他说:【可是,方道友看上去并不想受人雇佣。】 系统说:【检测到方晌身上有双修功法,以色诱之,或可一试。】 【男色……】云知朝若有所思:【以我的容色诱之,如何?】 商业系统沉默了许久:【……或可一试。】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下一章有H 云老板估计也没料到,我们晌姐姐可是吃了就跑的惯犯了,哈哈哈哈。 第九章/以色诱之,还是以利诱之(H) 廿仟商行的别苑,金石铺地,明珠做缀。中间是个盛满琼浆玉液的水池,碧玉雕为荷叶状,供人踩踏。 池面浮着一层浅浅白雾,中央有舞姬表演,莲步轻移,水袖飞舞,白雾中身影若隐若现,唯有丝竹之声清晰入耳。 云知朝迎方晌入座,桌上有几碟小菜,以及满满一壶好酒。 他还很贴心地安排了两位侍者,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,容色清秀。此时一人为方晌斟酒,一人为她挟菜。 拿到了钱,还有岩上三分丹,方晌的心情很不错。 她依靠着荷叶,任凭池水将衣摆沾湿。莲池间美人歌舞,只要伸出手去,侍者便为她斟满酒杯,温言细语地服侍。 云知朝没再穿那身金光闪闪的衣服,而是换了件淡粉的纱衣。好在他面孔秀丽,眉目柔和,穿粉色也不显得突兀。 云知朝说:“若不是方道友,这‘一滴神仙睡’怕是不好卖出去了。”说着就和她碰杯,方晌并未推辞,将烈酒一饮而尽。 烈酒下肚,方晌脸颊飞上一点红晕:“何必如此客气。但是这岩上三分丹,就足够我为云老板鞠躬尽瘁啦。” “哈哈哈。”云知朝大笑,挥挥手,让侍者退下。他亲自为方晌布菜:“来,方道友。尝尝这道桂花鎏雪,可是我们这儿的名菜。” 美人作陪,好酒好菜伺候,她有一点不知今夕为何夕了。方晌低叹,这种生活才是我的毕生追求啊!什么苦修道法,逆天改命,我是那么刻苦自律的人吗?!我的人生本来就是肤浅又堕落,充满铜臭味啊。 云知朝和她的话题一直没有离开廿仟商行。酒过三巡,方晌也有点管不住嘴了:“云老板啊,你空有云氏医仙的资源,却不善加利用,真是暴殄天物啊。” 云知朝也很无奈:“道友有所不知。云氏一族,一向视名利为秽物,避之唯恐不及。当年我一心外出经商,已被家族视为叛徒,哪有什么资源?” 方晌漫不经心地说:“家训归家训,难道人人都甘于清贫简朴的生活吗?云老板就没有几个手头拮据的叔伯姨娘,兄弟姊妹?” 云知朝一愣:“……这,或许也有。但我久不归家,已不太了解雨凝丹青的情况了。” 看在以后还有合作的份上,方晌不介意教他一招:“开几家医馆药铺,打上云氏的头号。雨凝丹青那边,自然会派人要求你撤下。只要来人不是家主长老之流,好酒好菜地招待着,一来二去,这不就搭上关系了吗?” 云知朝思索一番,竟也觉得此招可行:“云氏长老不理俗务,足不出户,若有要事,也是底下几个小辈去办……”这次是真的感激了,又与方晌来了一杯:“道友妙计!” 系统在他耳边呐喊:【啊啊啊啊不愧是商业属性SSS级的角色!留住,一定要留住!】 云知朝问:“方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?” 方晌说:“去一趟青城山吧,有点事要赶快处理。” 云知朝说:“不在三道朝门多留几日吗?这里还有……绿筠苍松,洞天福地。若等不及便匆匆离去,道友……不觉遗憾?”手指在衣领划过,纱衣已褪至臂间,胸口一点玉色显露。 这种程度的勾引,要是还看不出来,就真的是木头了。方晌装作不经意扫了几眼,却还是不为所动:“洞天福地,又不会长脚跑了。何时来看都一样吧。” 云知朝握住她的一只手,沿着手臂轻轻上滑:“山石无动,草木却易改。” 方晌呼吸未乱:“草木随时节更替,也属寻常。此处枯枝,便有他处繁茂。”云老板模样不俗,其实一夜欢爱,也不会有什么损失。不过……又有什么好处呢? 方晌知道,若是自己铁了心要走,云知朝并不会为难。 云知朝也知道,比起容色,不如许以重利,更能留下方晌。 但……是否值得? 两人都在心中默默考量利弊,暂且按兵不动。 片刻后,云知朝说:“修行不易,若想修成金丹,资质、刻苦、机缘缺一不可。除了岩上三分丹,廿仟商行还有许多灵丹妙药,可助道友一臂之力。” 这才对嘛!方晌满意了:“青城一行,乃师门命令,是非去不可的。但云老板不必多虑,数月后,我们在陶陶酒会上见面如何?” 云知朝也笑了:“陶陶酒会上,还要仰仗道友了。” 话虽如此,他贴在方晌手臂上的动作,却分毫未改。 这个人实在是,小心谨慎啊。 她心中千回百转,终于还是不介意给他一点安慰:“云老板可知,仙门美酒滋味众多,却也不及……”方晌往后一倒。跌入池中。 云知朝急了,连忙伸手去拉她。 方晌从水中浮起,扯住他的手臂,将其拉入池中。 池水中灵气充足,还有股醉人的香气。云知朝并不会水,在水中难免慌张。方晌捧着他的脸,用双唇为他渡气。 不知不觉间,两人已是唇舌交缠,难舍难分。 她将云知朝重新带回莲叶之上。云知朝鬓发散乱,脸颊沾露,浑身衣物散乱,半褪不褪。碧玉映衬,他一身浅粉的纱衣,就像莲叶间半开的花苞。 方晌已将衣衫尽褪,露出雪白纤细的酮体。此刻俯身于上,笑得像一只干了坏事的猫:“云老板,再教你一招,勾引人要这样才行啊。” 云知朝呼吸粗重,好半天才说:“……云某,受教!”说着便翻身而起,将她压倒。 方晌不惧,反而用长腿在云知朝腰间轻轻摩挲:“云老板,琼浆玉液,神水福醴,哪及美人舌尖甘津?” 云知朝学着她的样子,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用舌尖滑动:“不知方道友,又尝过几位美人唇舌?” “哈哈哈哈。”方晌大笑:“庸脂俗粉么……不值一提。” 云知朝吻过她的腹部,在丹田处流连。方晌轻哼,感觉小腹渐渐发热,阴阳变换内景玉经又再度运行。 她已然情动,便不想再等。拉着云知朝的手放在自己秘处:“云老板,替我摸摸呗。” 云知朝猝然碰触女子秘处,有点不知所措:“这……是这样吗?” 方晌仰头,发出细细的呻吟。花穴处已然水润黏腻,一缕淫液顺着少年的手指滑落。云知朝用指尖往那娇嫩的穴口轻轻戳弄,心想,原来便是要将阳物送进此处,才是阴阳化生,离坎相交吗。 他有心要让方晌快乐,于是埋头而下,靠唇舌舔弄对方的淫穴。不时用舌尖吮吸肿胀的阴蒂,又将舌尖伸入花穴,往里戳弄。 方晌突然被人舔穴,没有防备,阴道骤然缩进,爱液喷薄而出。 居、居然就这么被人舔到高潮了。她仰躺在地,呼吸紊乱:“……云、云老板,技艺高超啊……” 云知朝被喷了一脸,也不擦一下,而是就这么凑上来,密密地亲吻她的嘴角:“方道友所言不虚。仙人蜜水,是何等美酒都及不上的。” 他搓揉女子胸前的两团白乳,用指尖拨弄顶上红果,方晌刚刚高潮过一次,身体还很敏感,这下就有点受不住了:“云老板,不如让我歇一歇……” 云知朝看她明明情动,却还故作潇洒的模样,有点好笑:“房中术,我既不擅长,也没有经验,还望方道友多多指教!”说着便不顾她还在痉挛的小穴,腰一挺,便将阳具送入其中。 “啊、嗯啊——”方晌甬道被男人的阳物填满,除了身体上的快感外,阴阳变换内景玉书已疯狂运转,两人灵力交融,来回不停。 云知朝也觉得奇怪,她的小穴又热又紧,把他的肉棒含得死死的。更有一股隐约的吸力,让他的灵力从中泄漏,又逐一反哺。他差点精关不守,好不容易才忍住。 道书上说男女双修,求得正是上精不泄,下精不脱。神炁固存,魂魄内守。 但这么下去,谁能忍得住? 他还没有动作,方晌就有点忍不住了。她双腿夹住云知朝的腰,缓缓摆动臀部:“啊……嗯、嗯啊……小穴,被入得好满……” 云知朝将道门典籍抛在脑后,转而握住女子腰肢,立誓不能让她占据上风:“方道友,你先别急,让我来服侍你嘛……”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一阵阵传来,很快他就没空说闲话了。 肉棒被她的小穴紧含住,甚至能感觉到甬道被肉棒顶端撑开的阻力。淫水从二人的交合处滴滴流下,汇入池中。 他速度渐渐加快,灵气的运转速度也越来越快。方晌的脑子有点混沌了:“啊……太快了,慢点、啊啊、嗯、啊……慢点……” 这是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功效吗?可是和琴彰的那会儿,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快感啊。那时候,她似乎只能感觉到琴彰的灵力单方面输送过来。 虽然也快乐,但不至于乱人心智。 不像现在,她感觉自己和云知朝的灵根经脉,好像已经融为一体,不分彼此。灵力从二人肌肤相贴出流入又溜走,来回不休。 这种感觉,云知朝也有所感应。他也觉得控制不住力气,只想再用力地肏弄身下女子。不再是为了引诱对方,也不单是为了发泄欲望,而是想要与她一同,入虚登仙。 两人抱作一团,已不再思考得失利弊,只是单纯地肆意享乐,欲仙欲死。 ◇ 考虑到庆功宴上总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,晚小安当然被安置在另一间房,里面摆满了各类美食,她可以随意享用。 晚小安倒是觉得没什么,应酬来往,她又不会,还不如自己一人大快朵颐。 周围没有人,她没事就把ipad翻出来看。 考虑到评论区都是一片骂声,她就不点开了。能看到的也就是作者后台一章一章的内容。 从第1章到第12章,剧情已面目全非。从第14章开始,剧情还是和原来的一样。她能改动的,无非也就是正在进行的第13章。 如果自己也能修仙,以后修为提高什么的,也就不用倚靠方晌了……晚小安也不是没这样想过,可是一旦入定,她又静不下心,引气入体迟迟没有学会。 为什么修仙不能像写小说一样简单呢?晚小安叹气。只要活动手指,一个个汉字自然会组成词语。不管写得好还是不好,效果总是立竿见影。 可是修行功法,她就只是坐着,一边背诵经文,一边感受什么周身灵气,日月精华,然后腹中一股气体周游全身……屁话!她什么都没感受到。 前面的两章她都没有仔细看,一直看到云知朝设宴一节,晚小安眼睛缓缓瞪大。 ——方晌姐姐,不好啦!原来攻二有系统啊! 第十章/离题 方晌和云知朝在莲池厮混半宿,然后又转移到了厢房。纵使有双修功法打底,但长时间交合,神魂也会疲惫。最后也没力气清洗,就这么半搂着沉沉睡去。 她从前世就基本不留男人过夜的,突然惊醒,发现身边躺了个人,方晌差点吓得破口大骂。 云知朝倒是迷迷糊糊,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:“现在……几时了?” 看窗外天色未明,他又倒下:“我再歇一会儿……” 方晌一睁眼就睡不着了,她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。既然得了岩上三分丹,修为也要抓紧时间提上去。筑基期毛都做不了,实在难受。拿了廿仟商行的好处,也要想想今后的合作模式。另外人世间、太霞水府、北冥酆都三界的传送阵法,更要找时间参详——天呐,这样算下来,她居然还有时间和男人厮混一宿!真是浪费光阴! 她在房中踱步,云知朝也睡不下去了:“什么师门任务,如此着急?” 方晌也不瞒他:“哦。青城山白鹤观有尊黑面仙子像,据说善事不灵,恶事皆准。师门让我去验验真伪。” 云知朝心中已有猜测:“道友师门,可是朱陵太虚宫?一般的宗门,可不会管这类小事。” 该不该承认呢?承认了吧,怕柳停霜杀过来;不承认吧,又怕影响二人合作。方晌思索片刻,还是决定坦诚一点,毕竟她的去向,其实柳停霜有心去查,又如何查不到。 跑路也不是为了彻底消失,只是在他消气之前,还是不要出现激怒他了。 “嗯。”方晌说:“我以朱陵太虚宫做底,你我二人的交易,尽可放心!不过为免意外,还请云老板不要外传。” 云知朝倒不是担心这个:“……你真的是朱陵太虚宫弟子吗?” 朱陵太虚宫好歹也是名门正派,哪里有这种投机倒把,唯利是图的家伙…… 方晌恼羞成怒:“可见云老板与朱陵太虚宫接触并不多!” 云知朝也不是真的想惹恼她:“好了好了,是我失言。道友要去青城山,不如从三道朝门北面的传送法阵走,可直接到青城山附近的梧江镇。” 方晌谢过:“……哦,既然要与廿仟商行合作,云老板可许我借用商行名头在外行走?再给我一份货物名册吧,我争取为您挣几个大单。” 这家伙,真是敬业啊!云知朝佩服得五体投地,当即便给了她一份玉简:“有劳道友了。” 恩爱过后,方晌的态度之坦然,让他也叹为观止。换句话说,此人的脸皮之厚,连他也望尘莫及。方晌揣好玉简,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问道:“说起来,云老板既然出生云氏医仙一族,为何会弃医从商?”晚小安对此事相当在意,就当替她问问好了。 这件事倒不是秘密,云知朝说起来也感叹许多:“云氏一族常年居于雨凝丹青,世代行医,若有人前来求医,便进行救治。雨凝丹青也有良田百里,再加上一点微末诊金,倒也能活下去。” 只是弟子从小就与草药相伴,哪怕是长老的孩子,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小姐。哪怕是大夏天,也要踩着烂泥,顶着日头,检查一颗颗草药的状态。正午时分更是困在烟熏火燎的丹房药室,盯着火,生怕误了药性。 云知朝也是这样过来的。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,也会和家族长辈一样,白日精研医术,治病救人,夜间修行功法,提升修为。 不过在他十二岁时,事情有点变化了。 云氏一个叔叔居然爱上了太霞水府的蝶女,执意离开家族。此事在雨凝丹青人尽皆知,家族长老被气得差点一命呜呼。最后家族将叔叔除名,并废其功法。 这件事简直就是云知朝和柳停霜的前身。小说里没提过。可能提过,但方晌只扫了一眼,也没注意,她倒听得津津有味:“哦?后来呢。” “叔叔当然是离开了雨凝丹青,但他……隔两年,便抛下了人世间的一切,和蝶女回了太霞水府。此后如何,我倒是不知。”云知朝的脸色渐渐凝重:“当时我还年幼,与异族结契之类的事,并不像家里那样看重,甚至还为此和长老顶嘴,被家里责罚过。大概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帮叔叔说话的人,他在去往太霞水府之前,托人给我带来一份廿仟商行的账簿。后来我执意行商,与家族闹翻,便去继承了叔叔的廿仟商行。” 也是因为这份账簿,他得到了系统……不,不是因为账簿,而是因为他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。 为什么云氏一族要悬壶济世,又与世隔绝?若是像朱陵太虚宫一样,在外开设医馆药铺,按市价收诊金,再广收弟子,传承医术,努力经营,不是既可以多救几个人,又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吗? 也就是此时,他脑海中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。 当然,他的这番发言,被云氏一族视为大逆不道,大家都觉得他疯了。 云知朝仗着有商业系统相助,离家出走,把叔叔的廿仟商行经营至今。 方晌问:“云氏的医术,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吗?” 云知朝莫名其妙:“怎么可能!” 方晌又问:“那云氏的丹药,可以让人的修为一日千里?半步元婴?” 云知朝快笑了:“你话本子看多了吧!!!” 方晌说:“那你们为啥要避世而居啊?难不成有什么古时的宝物秘籍,怕人抢夺?” 云知朝还真想了想:“绝对没有这种好东西!” 对于家族为何常年困守雨凝丹青,他也不知道。反正千百年来,大家就这么按部就班地活过来了。 看来这就是晚小安设定的失误了,不过本篇就是个小黄书,这种程度的错误,读者也不会在意。 方晌摆摆手,示意自己知道了:“好了我走了,不劳云老板相送了。对了,晚小安在哪里?” 晚小安在哪里?晚小安正在和人玩躲猫猫。 她惊觉云知朝有系统傍身,想要提醒方晌,但一出门,两名穿着廿仟商行制服的随从就围了上来。 随从笑容满面:“贵客有主人招待,小姐还请稍等片刻。” 看起来还是挺礼貌的……晚小安不想理会,她想马上见到方晌。 随从又说:“小姐若闲得无聊,楼中还有歌舞弦乐,可供您解闷。” 晚小安脚步一顿。 她现在的模样,就是一只二阶的云山狐猫。方晌整日将她抱在怀里,大家也多当她是个开了灵智的兽类,并不是很在意。 按理说,廿仟商行招待贵客,顺便给贵客的灵兽做一桌好菜,也属寻常。但不至于下人都对这只灵兽毕恭毕敬,至于像个人一样对待她吗?她自己写这本书的时候,写到灵兽之类,可是参照现实中的宠物来写啊。 不给你放灵兽袋就不错了,还招待呢…… 晚小安慢慢退回两步:“哦,呵呵,我觉得这盘蜜汁烤鸡很好吃!再来两盘啊,还有什么桂花糖藕、清蒸鲈鱼的,也再给我来一份。” 随从点头,转头去吩咐厨房。另一人未曾开口,默默地伫立在门外。 晚小安掏出ipad,开始敲字! “只听得此时楼中一声巨响,众人无不被吸引住……”趁二人注意力转移的瞬间,小猫瞬间夺门而逃。 这只二阶云山狐猫,别的不行,跑路倒是很快。晚小安身姿轻盈,攀立柱而上,几下就窜进横梁的缝隙间。 随从打扮的人发现她不见了,脸色也是一变,但不好大张旗鼓地寻找。 晚小安从横梁跑到檐角,开始沿着一间间房屋寻找方晌的影子。 这是她遇见方晌以来,第一次觉得不安。为什么要拦住自己?按理说廿仟商行要与方晌合作,当然不会捉她的灵兽。那么是其他人?可是一只二阶云山狐猫,哪怕开了灵智,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啊! 而且为什么,要特地选在云知朝设宴招待方晌时?若只是想要她的话,城中有的是机会。方晌虽然狡黠,但修为不济,不见得很难对付。 小猫飞快转动大脑,终于猜测出一点端倪——难不成是想破坏方晌和廿仟商行的合作? 她从墙上跳下,钻进一旁的草丛中。好在身体娇小,又不带什么灵力,廿仟商行的防护法阵竟然没有拦她。晚小安顺利从墙边的狗洞钻了出去。 院子里不时传来脚步声,那波来历不明的人还没放弃找她。晚小安心一横,朝大街上跑去。 方晌问云知朝把晚小安放哪儿呢,云知朝很疑惑:“你没把那只云山狐猫放灵兽袋吗?” 方晌傻了:“什么啊,我带她过来的时候,你不是让她在隔间单独待着吗?” 云知朝拍拍她的肩膀:“方道友,我知道你爱惜那只云山狐猫。但是呢,我们一般是不会单独设宴招待灵宠的。” 方晌说:“所以你们真的没有单独为我的猫准备房间,让她大吃大喝吗?”她可是亲眼见到有人把晚小安迎进隔间,让她独享一桌美食的啊。 云知朝说:“没有,怎么了?” 这回换方晌拍拍他的肩膀:“云老板,你这廿仟商行都被人穿成筛子了,还是尽早查一遍吧。” 两人对视三秒,云知朝脸色大变。 都是聪明人,此举意欲何为,自然不用多说。云知朝苦笑:“抱歉,是我没有做好防备。” 方晌也摇摇头:“我太大意了。”现代商业斗争,比这更龌龊的手段比比皆是。挣了大钱,自然招人眼红。她怎么会觉得这是个修仙小说,就不用在意人心与恶意了呢? 既然决定带晚小安出来,那么她就已经变成了自己的责任。方晌说:“我还是相信云老板的诚意的,此事定是有他人恶意构陷。” 云知朝说:“我马上让人去查。” 方晌点头,她开始后悔,如果在晚小安身上落下一两道行踪符就好了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这不是为了批判耽美文里的厌女情节而写的一篇文,我也不是打算替在耽美文里有悲惨待遇的恶毒女配鸣不平……我只是觉得,如果一个故事,最后算下来,大家都觉得自己吃亏了,都觉得自己过得不舒服,那么要怎么改写成一个人人都能得到幸福的HE呢?当然啦,男角色们都跑到女主的后宫去,和和美美共度一生——这肯定不算。这篇文还有很多女角色,比如湘岚,她断情弃爱,不再为了柳停霜疯魔,从此一心修道,成仙成神,听起来很幸福吧。但是有这么简单吗?如果我让晌姐姐对湘岚说,你就是工具人女配,是晚小安不带脑子写来推进剧情的,你的爱,你的恨都只是晚小安的设定。所以别爱了也别恨了,跟着我卷吧。湘岚会大彻大悟,开开心心的接受吗?也许不会吧,她要怎么才能幸福,作者要思考,湘岚也要思考。不过现在还没有思考出结果。 湘岚怒喷晚小安:“都是因为你我才过得这么惨!” 晚小安很不服气啊:“怎么都怪我!我靠,我出现在这篇文就是来替你们背锅的吧。” 方晌说: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,对于你俩的遭遇,我只能说一句活该。” 晚小安和湘岚对视一眼,开始同时谴责方晌:“呵呵,连姐妹关系都处理不好的人,有资格说我们?” 三人打作一团! 第十一章/遇险 晚小安此人,穿越前就是个五体不勤,缺乏锻炼的大学生,连体育课都是能逃则逃。纵使这具身体灵巧轻便,上蹿下跳毫不费力,但她依然吓得气喘吁吁,耳边恍惚还有追踪者的声音。 回过神来,她已经到了三道朝门的镇外,眼前是一条布满绿荫的小道。 人一旦遇险,往往会有些急智。晚小安知道此时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方晌,她灵机一动,翻出ipad,想找找看有没有方晌的踪迹。 结果翻开最新一章,看来看去,全是柳朝霜那点破事。 原本偏爱的主角,此刻也显得有点碍眼了——晚小安耐心地一字一句看下去。 柳朝霜和琴彰一战,因为柳朝霜仍是完璧之身,加上三位前辈说和,琴彰只能无功而返。不过大名鼎鼎的“和光仙音”竟然被歹人夺走了元阳,此事玄门议论纷纷,琴彰过处,无不充满了不怀好意的视线。 琴彰对流言蜚语视若无睹。只是神情愈发冷厉,加上每日便苦练剑术,势要拿下无耻淫贼的狗头。 晚小安在心里默默为方晌点蜡,你还是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喵。 而柳停霜那边,虽然被琴彰胡搅蛮缠一通,但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被诬陷的无辜受害者,招来了许多同情的目光。少部分人认为他就是罪魁祸首,只是三位前辈为了朱陵太虚宫的脸面,有意为他遮掩,枉法裁判罢了。 一时间,朱陵太虚宫内也是流言四起。 真相如何,他心中已有猜测。但要是真的将方晌交给琴彰,让对方一剑砍了她的狗头,柳停霜也做不到。是以只能自己咬牙扛了。 无论如何,生活在流言蜚语的中心,柳停霜的日子自然是不太好过。 更大的烦恼,是湘岚去央求了师尊提亲。紫洞峰峰主禁不住湘岚死缠滥打,居然真的跑来鱼子峰。水叶叶一听,也是大为震惊,但他是条老泥鳅,滑不溜手,全部推给柳停霜,说一切都由弟子决定。 柳停霜焦头烂额地拒绝完紫洞峰峰主,才知道香囊原来是湘岚的,这又是一桩方晌惹来的麻烦。 此女果然卑鄙狡诈!所有可怜模样都是刻意装出来的!当初带她回宗门,就不应该交给个性温和的师尊教导。柳停霜火冒三丈,若是再逮到她,一定要她闭门思过,狠狠责罚! 晚小安再次为方晌点蜡,幸好你跑得快。 不能指望ipad了,她不抱希望地敲下一句“方晌机智,已察觉到晚小安的踪影,不多时便找到了她。” 希望有用吧。晚小安此刻又累又饿,躲在浓密树影间,也不敢随意出去。 她想起方晌给过她一本宿月灵鉴,如果她修为高深,可以像自己写过的那样,挥一挥袖,便甩出一道气劲,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,就不用如此狼狈地东逃西窜了。不知道现在修习还晚不晚,她想了想方晌教过的运行灵气的法决,硬着头皮开始修行。 期末考试前临时抱佛脚或许有用。生死关头还临时抱佛脚,就显得有点可笑了。但连临时抱佛脚都不打算去做的人,更是可笑。 晚小安还没有沦落至此。 廿仟商行的别苑只有属下和少数客人能够进入,院子里都刻有法阵,能够记录来人的气息。方晌和云知朝还没排查,管事就抓了两个蟊贼过来。 两人的手法也很粗苯,借廿仟商行的名号去百味楼定了一桌饭菜,又偷了属下卧房内的外衣,装成下人,守在晚小安的门外。 此法瞒不了多久。等快天亮,管事的回来,院子里突现两个陌生面孔,即刻便将两人抓了起来。 两名蟊贼不过炼气期,轻轻一吓,就全部交代了。 一问才发现,这两人是受一名穿着蓝衣,眉间贴了粉色花钿的女子委托,找机会困住方晌的灵宠。 云知朝很疑惑:“贴粉色花钿的蓝衣女子?三道朝门的各大商行中,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人。” 修士变换形貌也是很常见的事情,细究外貌并无意义。方晌在意的是另一件事:“我也不过是为云老板多卖了些货物,何至于此?非要破坏我俩的合作?” “对方的目的若是几月后的陶陶酒会,我一滴神仙睡的名号已经打响,此时再使手段,也没有用。”云知朝沉思:“除非对方在意的是方晌本人……” 他是因为有系统,才知道方晌SSS级的商业属性。 其他人看重方晌哪一点? 云知朝和方晌对视,都摸不着头脑。 方晌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晚小安,但两个蟊贼只说晚小安往镇子里跑了,具体在哪,并不知情。 云知朝派了廿仟商行的人和她一起去找,他消息灵通,方晌放下一点心。 她知道晚小安要逃命,肯定会借助ipad的力量。四周若有什么太过巧合的事情,就有可能是晚小安的笔触。云知朝也答应帮她留意,方晌来不及多谢,便匆匆离去。 晚小安躲在树上,艰难地学习宿月灵鉴。 周围树叶攒动,她听见声音,浑身毛都炸起来了。 一个身着蓝色纱裙,脸蛋如同苹果一样可爱,笑容可掬的女孩子来到树下:“原来你在这儿啊。” 她的眉间贴着粉红色的花钿,更显清秀俏丽。 晚小安很警惕,没有出声。 女子又说:“我知道你不是灵兽,是个神智正常的人,只是被困在了一只云山狐猫的身体里。”她的声音亲切温柔:“我来找你,也是想帮帮你,让你不必困在兽类身体里受苦。” ipad新一章的文字变换不停,没有关于这个角色的信息。晚小安摸不准她的修为,但不管怎么想,都比自己高。她一咬牙,从树上探出头:“你是谁?为什么要帮我?” 女子没有动粗:“我是真珠古董行的小掌柜,你叫我蓝庸便是。” 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,不像作假。但晚小安的书里,根本没有什么真珠古董行的设定,她不敢相信对方。 “那方道友不过筑基中期,纵然她想护着你,也是有心无力。”蓝庸笑容满面:“玄门之中凶险何其多。小姐是聪明人,为何不另择良木而栖?” 自己聪不聪明,晚小安不是很清楚。但她的优点是很有自知之明,知道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:“我不!” 蓝庸面色如常:“我们真珠古董行,是为了帮助那些被天道所困,命途有误之人而设。真的没有恶意啊——啊!” 晚小安从树上跳下,在她额头留下一个鲜红的猫爪印,朝道路另一头跑去。 蓝庸见状,拔腿便追。 晚小安心里焦急,一个修士,哪怕只有炼气期,追上一只二阶的云山狐猫也不是难事。她知道光凭自己是逃不掉的,必须要向人求助。 蓝庸掏出法器,是一柄点燃的拂尘,她轻轻一挥,晚小安的眼前变出现了一道火墙,止住去路。 晚小安心一横,在ipad上写到:“火势蔓延,这片树林也跟着烧了起来,天空中升起浓浓黑烟。” 这一句符合当下的情节发展,四周的树丛很快跟着燃起火光。 蓝庸有些疑惑,灵力点燃的火,一般不会四处蔓延的。但她没有在意,这只是一些小事。她的目的还是晚小安。 晚小安有意拖延时间:“等下,我知道自己跑不了。我投降,你不要伤害我。” 蓝庸说:“我本来就不打算伤害小姐。” “你……”她努力找话说:“你怎么看出我不是云山狐猫的?” 蓝庸拱手行礼:“小姐手持神秘法器,又能驱使筑基修士,还设法为廿仟商行打响了一滴神仙睡的名号,如此灵机妙算,怎么会是一只区区二阶灵兽。” 嗯……嗯?晚小安露出一张疑惑的猫脸,什么啊?我吗? 她问:“你怎么确定是我驱使修士做事的呢?”难不成自己很有领导风范,晚小安颇有些沾沾自喜。 蓝庸露出自信的笑容:“小姐若真是灵宠,那名修士为何不将你收入灵兽袋,反而时时捧在怀中?此等待遇,便是那元婴大能的灵兽也未曾有之——啊!” 她的奉承还未说完,身后便落下一刀。 方晌双目似冰,手持一长一短两把刀,朝蓝庸斜劈而去。 蓝庸抽出拂尘回荡,火花四溅,将方晌的衣角点燃。 哪知方晌根本不去管着火的衣衫,一刀快过一刀,根本就是要将蓝庸斩杀当下。 三招过后,蓝庸暗自心惊。她的修为应该是超过方晌一个小境界才对,此刻竟然落了下风。 好在她也是商人本性,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命去拼,蓝庸回身,点燃一张黄符:“小姐若改变了主意,可随时联系我们真珠古董行!在下先走一步了!” 说罢便消失在空气中。 方晌站在原地,胸膛起伏,好一会儿,才呼出一口气。 她将着火的外衫扔掉,收刀入鞘。 晚小安从未见过方晌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,一时有些害怕。 方晌朝她走来,一把将晚小安抱在怀里:“对不起……” “对不起,我应该随时把你带着的。”她的肩膀微微颤抖,晚小安这才发觉,方晌竟然在害怕:“晚小安,对不起,不会有下一次了。” “方晌姐姐,我,我又没事。”她轻轻推了推方晌,方晌摇头:“没事了。” 方晌的小腿上有两块红斑, 那是被蓝庸的火焰灼伤,烧破了皮肉留下的伤痕。方晌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痛一般,依然紧紧抱住晚小安。 “方晌姐姐,以后你还是把我放灵兽袋吧。”晚小安想起那女人说的话,转告了方晌:“可能我们这样,确实有点太惹眼了。” 方晌摇头:“不,你又不是真的灵兽,为什么要去灵兽袋?” “那万一他们再下手怎么办?”晚小安有些急了。 “……我会进阶。”方晌坚定地说:“三日内,我必然进阶。” 第十二章/入道 方晌对晚小安说:“你有没有给柳停霜设定什么天材地宝,灵丹妙药,统统拿出来吧!” 晚小安说:“啊……可是我给他开的外挂,只有男人啊……” 方晌绝倒! 她无奈地说:“ipad借我看看。” 晚小安不情不愿地交出去:“别看评论啊。”马上就看见方晌点到了评论区,还啧啧称奇:“晚小安,读者把你骂得好狠啊。” 晚小安气急败坏:“就让你别看了!” 方晌也不逗她了,从第一章看起,把文中那些不明觉厉的名词一个个记下来。 虽然文章的内容变了,但主要还是围绕柳停霜和琴彰两人展开的描写。方晌这个玛丽苏穿越女,在每章只用寥寥数语进行叙述。而晚小安这个原作者,更是作为女配的宠物一笔带过。 不过光是这样就够她被读者骂的,什么捏了一个皮套还不够,竟然还捏两个,还猫塑自己,作者神经病啊!看样子把“方晌”也当晚小安的皮套了。 比较有意思的是,每次晚小安在文中动手脚,剧情总会自动接下去。 比如她写“廿仟商行莫名一声巨响,吸引了众人的视线。原来是作为商品的萤火爆竹炸开,而从爆竹中,飞出一只小小的虫子,几个旋落,便消失在空中。”总感觉是什么了不得的伏笔!不过方晌就不管了。 书中提到的许多洞天福地,往往都会成为主角和他人厮混的舞台。天赐灵宝也只剩下情趣道具这一个作用了。不知道这些灵宝会不会高兴,但是方晌磨掌擦拳,嘿嘿,既然主角现在用不上了,那么就由我不客气地接收啦! 距离三道朝门最近的外挂,在青城山以北三百里的地方。 这已经是整篇文靠后的部分了,柳停霜带着攻三去查大反派犯下的恶事,途径一个叫做“石锣石鼓”的小村。村长儿子贪图其美貌,暗下迷药,把柳停霜抓起来狠狠凌辱一番。鉴于晚小安并不想再增加一个固定角色,因此村长儿子很快就被赶来的攻三发了便当,下线了。 但柳停霜和攻三因祸得福,临走时,还抢走了村长家中的一副黑龙负玉图。 此图以鱼皮做纸,用龙血绘制,其中藏有水族的蜕生妙法。但因年代久远,龙气早已消耗殆尽,只被凡人当做厅堂装饰。 攻三参悟此图得以进阶,修为暴涨。柳停霜也修为暴涨,原因不再赘述。 晚小安说:“你想勾引这个人?我提醒你一句喵,这个村长儿子就是单纯的同性恋,只喜欢男人的。” 方晌说:“那他看到柳停霜长了个女人的性器官,不晕么……” 晚小安无言以对!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设定失误:“这这这……我就是个写个小黄文,细节不要在意喵。”转头又问:“你真的想用美色引诱啊?” “美色?”方晌嗤笑,伸手拂过腰间的储物袋,里面有四十万灵石:“我现在有的是钱,为什么要靠美色?能当甲方的时候,不要那么卑微。” 她将廿仟商行的玉牌挂在腰间,大摇大摆地进入石锣石鼓。 名为石锣石鼓的小村,只有村长一家入了道,平日也做点祈福驱邪,捉鬼降妖的工作。说是村长,更像是接受众人供奉的神庙司祭。 这家人明明修为不高,为何原着中能药倒金丹后期的柳停霜呢?答案自然是晚小安为在此处加一段肉戏,不择手段削弱了主角的战力。 村中少有外人出现。方晌甫一现身,便引起了村民的注意。 方晌撒起谎来不打草稿:“我是廿仟商行的二掌柜,此次路过,是想去青城山为东家寻些好货。”一边品茶,一边用眼睛打量四周,像是在掂量家具陈设的价值,十足一个精明势利的商户。 她一说“好货”,石锣石鼓的村长就自己理解了:“小村土地贫瘠,灵气稀薄,只有这赤面蛇舌草……还拿得出手。” “赤面蛇舌草?”方晌皱眉:“想必村长还不知道,我们廿仟商行的东家,可是云氏医仙一族的少主。对药材灵草,最是挑剔。寻常的赤面蛇舌草,少主根本不放在眼里。” 此处距离三道朝门不远,廿仟商行分店众多,日常采购物资也要和他们打交道。她表现得越是跋扈,村长就越是恭敬,加上她还带着廿仟商行的玉牌,更是相信她二掌柜的身份。 村长让下人端了两株上来。 药材的好坏,那她真是一窍不通。方晌装模作样地端详片刻,又傲慢地丢回盘中:“差强人意。” 村长赔笑:“自是不敢和云氏医仙的眼光相提并论,但日常用药,炼些祛毒丹、避瘴丹,也足够了。” 五十年赤面蛇舌草的市价是两百灵石一株,村长拿过来的这两株都有七十年。如果单卖,价格大约在三百五十灵石左右。 她放了一千灵石在桌上:“……也罢,我先带回去给大掌柜瞧瞧。若大掌柜瞧得上,上报东家。”又在厅内巡视一圈:“这盒子太过粗劣,损了药性。可有百年的鱼皮纸?” 虽然村长也不知道,为什么防止药性损伤,要用百年的鱼皮纸。不过出于对云氏医仙名号的盲目崇拜,他立刻将大厅里的黑龙负玉图取下,包裹住两株赤面蛇舌草,递给方晌。 村长小心翼翼地问:“二掌柜,这一千灵石……是否太多了些?” 方晌眯眼:“廿仟商行缺你这点钱?” 村长喜笑颜开:“怎敢!果然是廿仟商行,真是爽快啊。” 她离开石锣石鼓,村人都知道这位是大金主,无不热情欢送。 等彻底远离村庄,晚小安才从她的袖间探出头:“两株赤面蛇舌草,也不过七百灵石。你一下子就给了人家一千,做慈善啊?” 方晌说:“嗯?那我也不能给廿仟商行摸黑啊。出手爽快点,以后万一真的要收购赤面蛇舌草,也好谈生意嘛。”一副打算长期合作的模样。 晚小安说:“哦。” 方晌皱眉:“干嘛?” 晚小安:“呃,我以为你会把他儿子抓起来,狠狠殴打一番,再强迫他交出黑龙负玉图。” “啊?”方晌眼睛都瞪大了:“我又不是强盗,干嘛要那么做?” 晚小安说:“因为他儿子是个品行低劣的强奸犯啊!还把柳停霜折磨得挺惨的。”怜爱笔下的主角受一秒钟。 方晌说:“折磨主角受,让他惨上加惨的人,明明是你自己吧。” 晚小安脸红了,藏在厚厚毛发中,看不出来:“你、你在说什么呀,人家听不懂喵。总之,这个村长儿子是个欺男霸女的坏人,你不打算替天行道吗?” 方晌的话,听起来有一点冷漠:“又没对我下药。” 晚小安不高兴了:“你刚刚才看了这本书,对柳停霜就没有一点同情吗?” “我为什么要同情他?”她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,但因为问的人是晚小安,所以方晌还是耐心解释:“柳停霜受辱,所以他有理由斩杀坏人。而且不管他变不变性,受不受辱,他都是朱陵太虚宫的首席大弟子,哈哈,还有四个老公撑腰呢。谁敢找他麻烦?” 她伸手轻轻抚摸晚小安柔软的尾巴:“我无缘无故伤人,只会给师门和廿仟商行惹麻烦的。” 晚小安的毛耷拉下去,不太懂,但是感觉无法反驳。方晌故作轻松:“所以你快给我多开几个挂,我早点修成元婴,化神飞升。哼哼,我马上就给他来个天降正义!” 晚小安也笑了,说到挂,她忽然想起来:“啊!方晌姐姐,我都差点忘了。你看到了吗,云知朝带着系统啊!” “哦?原来如此。”方晌细想了一下,似乎确实看到类似的描写:“所以他才这么热情招待我啊。我就知道,是金子总会发光的!” 晚小安说:“……好吧,我还以为你会警惕呢。” 方晌说:“商业系统么,一切向钱看,有钱好商量嘛。对我只有好处没坏处啊。” “算了。”这人真是掉钱眼子里去了。晚小安懒得说她:“对了,黑龙负玉图你打算怎么用?你又没有龙族血脉。” 方晌说:“三日进阶,决不食言。” 荒郊野外,找个僻静的山洞倒也不算难事。 方晌把脑海中记忆过的经书心法默写下来,对照黑龙负玉图上的蜕生妙法,一 一比对。 她在朱陵太虚宫的时候就是卷王,除了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进行修炼,剩下的时间便是泡在藏书阁钻研经书法决。一般弟子对杂术嗤之以鼻,但方晌却钻研了很久。 蜕生妙法是为海族所设,目的是帮助海族舍弃杂质,唤醒真龙血脉。 人族修炼的心法,多半也是从吐纳灵气开始,锻炼筋骨血脉,坚韧灵根,一步步剔除杂质,最后去伪存真,炼就仙体。 方晌当然没什么真龙血脉可供唤醒,但蜕生妙法可帮助她迅速积累灵气,祛除灵根中的淤塞,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修为。 只是需要——自己改一改法决。 晚小安担心得不行:“我靠,别啊。 你别到时候走火入魔了。” 方晌拍了拍她的猫头:“怕什么,这不是还有你这个最强外挂吗?” 晚小安抱着ipad,第一次感觉自己责任重大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啊!好想像晚小安一样,在文中不择手段地插入H情节! 第十三章/你以为穿越了就不用学习了吗 柳停霜将荷包送回紫洞峰,又自掏腰包,补了湘岚被方晌坑走的两百灵石。 他说:“方晌此人,惯常信口开河、胡言乱语。她的话当不得真。” 湘岚伸手接过,将荷包紧紧攥在掌心:“……那她说,与师兄仅有同门之谊,并无半点男女之情,也是作假吗?” 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!柳停霜头大如斗:“当然不是!” 湘岚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笑意,就听见柳停霜说:“此生只为研神守静,平心求道。男女情爱,对我而言不过虚妄。” “……是。”眼泪渐渐涌出,湘岚勉强自己维持仪态:“但仙途漫漫,长夜孤苦,若有人相伴也是好的。师兄可愿让我掌灯,共度春秋?” “不。”柳停霜直言:“我对湘岚师妹你……并不喜爱,也无需你为我掌灯。” 湘岚终于按耐不住,痛哭起来。 柳停霜几度欲上前安慰,最终忍了下来。 过去柳停霜念及湘岚是女儿家,面皮薄,怕伤了她的自尊心,并不曾如此直白地拒绝她。他的自以为是,给了湘岚一线希望,反而害了她。 如果她的脸皮和方晌一样厚就好了,柳停霜叹气。 要是方晌在此,肯定会说:“自尊心伤了就伤了,怎么你还要去死吗?” 湘岚哭道:“但我对师兄是一片真心!” 柳停霜说:“你的一片真心,我要来有什么用?” 他下了一剂猛药:“你还有师父亲人,同门知交,可曾为她们掉过一滴眼泪?既然已入仙门,不求长生大道,反而耽溺于情爱,不觉得可耻吗?” 湘岚骤然被骂得懵了,简直是头也抬不起:“……男女之情,就错误至此?” 柳停霜说:“原是无错,但是不值。” 湘岚将荷包掷在地上,跺了两脚:“值与不值,我说了算!”说罢便捂着脸跑走了。 柳停霜看着沾上泥土的荷包,若是以往,他必然是要捡起来,清洗干净再还回去的。但是今天他忽然知道这样做并不好。 他垂下眉睫,不再去看这个织金绣花,藏满了湘岚心意的礼物。 树影下缓缓走出一人:“可怜这女子一片痴心。” 来人容色殊绝,白衣玉带,长发用银绦束起,正是琴彰。 柳停霜一惊,差点拔剑:“你竟敢擅闯朱陵太虚宫!” 琴彰说:“蓬玄派长老因公务拜会贵宗,我不过随同前来。” 柳停霜上下打量他,半晌,说道:“人活百年,谁没有辜负过几番痴心?” 谁知琴彰一听此言,勃然大怒:“还说你不是无耻淫贼!”竟然连说话方式都一样! 柳停霜:“……” 他无语:“你修的也不是什么绝情断爱的功法,元阳丢了虽然可惜,但不至于耿耿于怀吧。”哼,仔细想想,你还拿了我同门师妹的元阴呢。 琴彰咬牙,脸上飞起一抹薄红:“贼人辱我至此,岂能善罢甘休。”他一字一句地分析:“此人虽然用邪法迷惑了我的神志,但我记得清清楚楚,她穿着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。况且,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。她……夺我元阳时,身量娇小,骨相绝非男子。” 柳停霜有意为方晌化解仇怨:“无上内秘真藏经有言,大达无妄,故能受辱,故能受恶。所能受者,皆是功德。太执着于一时的荣辱得失,反而容易滋生心魔,有损道心。” “柳道友好像一直在阻止我寻找贼人?”不当舔狗的时候,琴彰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:“为什么?你可知道,那淫贼临走前,扬言若要报仇,就去朱陵太虚宫找柳停霜。” 柳停霜没说话了,琴彰一看他表情,就猜到了:“你知道这个人,对不对?” 方晌,好想把你抓过来抽一顿!柳停霜气得半天没说话,好不容易,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:“琴道友所说之人,我并无猜测。当日天水秘境入者众多,许是旁人假扮,也不无可能。” “你不愿说,我不勉强。”琴彰话语中透着森森寒意:“我自有办法找到此人。” 柳停霜问:“找到之后呢?” 琴彰说:“十倍偿还!” 没办法了,柳停霜说:“那祝你好运,早日大仇得报。” 他转头回了鱼子峰,水叶叶在洞府前来回踱步,柳停霜向他行了一礼:“师父。” 水叶叶说:“你师妹呢?怎么这么多日没见着她。” 柳停霜说:“她接了事务堂的任务,出门历练去了。” “嘿?”水叶叶不懂了:“这朱陵太虚宫什么时候改了规矩?弟子出宗门历练,不是应该请示过师父再说吗?” 柳停霜说:“是,弟子这就下山,将她捉回宗门,向您请罪。”得在琴彰之前把她抓回来,兴许还能留一条命吧。 水叶叶说:“历练就历练吧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又想了想:“何馥快回来了。你们师兄弟多年未见,也该聚聚了。” 大师兄……柳停霜心底发苦,他要是现在出宗,还能避开何馥。 师兄弟这么好的题材,晚小安岂能放过?!原书中何馥暗恋师弟多年,他性格刚直,知晓师弟不会回应他的感情,便自请出宗历练。 等他回来时,撞破柳停霜和琴彰的奸情,何馥大受震动!他又气又恨,心中苦苦压抑的感情喷薄而出,当然一起喷薄而出的还有另一样东西。 但是因为这个角色时髦值不高,没有酷炫狂霸拽的颜值、出生、血统和性格。读者强烈抗议,认为土鳖配不上主角受。最终迫于读者压力,何馥被晚小安踢出了主角受的后宫。 柳停霜真不知道,这一世何馥是否还对他有不轨之心。他坐不住了,谦谦君子,也学会了找挡箭牌:“方晌出门多日,未有音讯传来,弟子心中忧虑。等我将她带回,再与大师兄相聚吧!” 水叶叶咋一听,心想这小师妹还真是受宠,你师兄离开好几年了,同样没个消息,也没见你忧虑半分啊。 柳停霜没空解开师父的误会,他以寻找方晌为借口,火速下山了。 方晌盘腿坐在山洞中,身上盘踞着的黑色火焰,火焰灼伤了她的肌肤,留下一道道伤痕。鲜血流出,又被火焰烘干。 她双眉紧锁,唇齿紧扣,完全沉浸在修行中。 身前堆积着厚厚一层白灰,全是灵石用尽后遗落的残渣。 晚小安不敢惊扰她,躲在洞口,看天上飘来朵朵乌云。 方晌说三日进阶,不是假话。她改了蜕生妙法,辅以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一日过后,便得意洋洋地和晚小安炫耀:“进阶筑基后期了!” 还没等晚小安跟着庆祝一下呢,就看见她吐出一口污血,身上开始冒出一簇簇黑色的火焰。 晚小安吓坏了:“方、方晌姐姐,这怎么回事啊!” “呃……”方晌忍着剧痛,检查了一下身体:“好像是蜕生妙法停不下来了,要燃尽血肉,烧灼丹田。” 晚小安也要跟着吐血:“那怎么办?” 方晌又吐出一口污血,衣衫被黑色火焰点燃,慢慢烧到了她的皮肤:“一口气结丹吧。丹田内成就金丹,便不惧真火,或许可以停下蜕生妙法。” 她一挥手,先前攒下的灵石密密麻麻铺在地上。 晚小安声音颤抖:“你、你要用这些灵石来结丹?” 方晌已经开始抽出灵石中的灵力,手中白砂滑落:“废话啊!你看这地方的灵力有充足到让我结丹吗?我靠,是我哪里改得不对吗?怎么这么痛!我再看看,太阴化生,青赤二炁。水位之精,虚危上应……” 晚小安不敢说话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边积累起白灰。 方晌开始还能念念有词,很快便说不出话来。 晚小安抬头,雷云已飘至洞口。 她还没灵力呢,肯定是不能为方晌护法了。晚小安朝洞中退去,握住ipad,忐忑不安。 结丹……会有雷劫吗?应该不会吧?她忘记自己设定过这个没有,毕竟主角们一开始就是金丹起步。 其实她与方晌,不过是萍水相逢。方晌自己作死,乱改法决,她没必要为其陪葬啊。所以……没什么可犹豫的。 惊雷落下,山石滚落,晚小安的尾巴毛被烧焦一片,她吓得要死,尖叫一声,又往洞中跑去。 第二击正中方晌,电光一闪,她皮开肉绽,白骨清晰可见。 但周围的灵石依然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,方晌还没有断气。 第三击落下,晚小安快哭出来了。 她再度后退,却拿起ipad,敲击起来:“惊雷闪过,方晌却安然无恙。原因竟是她身上的黑烟,化作龙形,腾空而起,与那雷光在空中缠斗起来……”是否有用,她并不确定。 但这是她唯一能为方晌做的事了。 方晌身上黑焰腾起,愈发炽盛,她被包裹在一片漆黑的火光中,什么也看不清楚。 晚小安偏过头,不忍去看。 雷劫一共五道,山洞已经被雷火劈开,四周乱石成堆。一片废墟中,有个看不出人形的东西,依然盘腿坐着。 片刻后,这个漆黑的物体忽然跳起来:“哈哈,五炁朝元雷云过,腹中金丹彩霞生。我成功啦!”抖了抖身上的劫灰,一片片黑痂掉落,露出一张白净、无瑕的脸庞。 方晌不顾自己不着寸缕,叉腰大笑:“哈哈哈哈,我真的是天才啊我。”笑到一半,看见旁边的晚小安,瞪眼:“你怎么还在?!” 晚小安哭得抽抽噎噎:“你,你不是让我看着你,给你当外挂吗?” 方晌怒道:“我靠,雷云来了你还敢留下。不知道跑哇!” 她捉起小猫,看见晚小安被烧坏的尾巴尖,弹指一点:“怎么连毛都被烧掉了,来来来我给你治治。” 晚小安揪着自己的尾巴尖,张大嘴巴:“居然真的治好了!”连法决也不用,就这么靠灵力让她恢复了。 她回头看方晌,女子身上还有些许黑色的东西。晚小安以为那是没有好完的血痂,伸手去碰:“方晌姐姐,这个很痛吧……嗯?什么东西?” 她仔细看了看:“这个不是血痂……是鳞片?” “咦?”方晌低头,脖子,手臂还有大腿都多了很多黑色的细鳞:“龙鳞?我难不成觉醒了真龙血脉?” 灵力运转一圈,又失望了:“没有啊,只是借用蜕生妙法留下的伪鳞,过几日自己就掉了。”还以为能得到什么外挂呢。 晚小安跳到她肩头,在方晌脸上留下一朵梅花印:“你还说!要不是我你早就挂了!” 用作者权限开了这么大的挂,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。晚小安有些不安,方晌却安慰她: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,我都金丹了,怕什么?” 只是四十万灵石一口气用尽,这下两人又成穷光蛋了。 晚小安继续翻看ipad:“方晌姐姐,刚刚的雷劫好像有人注意到了。我们还是赶快走吧。” “走?”方晌惊呆,她在包裹里翻了一阵:“我的衣服……只剩下一件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外衫了。” 这件外衫是青灰色的纱衣,平时是要搭配内衫的。如果单独穿着……画面很是不雅! 晚小安也惊了:“你没准备其他衣服吗?” 方晌说:“有件我师父给的法衣,但是和那个真珠古董行的人打架时坏了。还有一套,刚刚被雷劈得啥也不剩了。”她硬着头皮穿上青灰色纱衣,隐隐透出雪白的肌肤,长发散乱,露出的小腿上有一圈圈黑色的鳞片。 不像人类,倒像是山精野怪。 “……”晚小安说:“可能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吧……” 方晌的脸皮,岂是琴彰可比的。她一撩长发,扬起下巴:“哼,怕什么?老娘的身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?”说完看着晚小安:“你确定要跟着我吗?” 晚小安不解:“都这个时候了!你还问我干嘛?” 方晌说:“哦。那从今天开始,你每天要修行四个时辰的宿月灵鉴,我会监督你。嗯,还有朱陵太虚宫的风雷水三法,灵兽的御风术、化形术,我每天教你两个时辰,然后一周考一次试吧。” 晚小安大惊:“什么?!” 方晌说:“你连跑路都不会,总要有点自保之力吧!” 晚小安面如土色,怎么穿越了还要学习啊…… 第十四章/装神弄鬼 人间界西南部,青城山一带近日有妖物作祟,疑似山鬼。有行人路过,潜形匿影,乘其不备,劫掠衣物。望各方修士小心为上,勿要给妖物可乘之机。 方晌看着青城山告示牌新贴的榜文,面露惊讶之色:“天呐,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妖怪,真是想不到。” 晚小安翻了个白眼:“有没有可能,这个妖物就是指的你喵?” 方晌整了整衣襟,她底下是一件月白色长衫,外罩青灰色纱衣,头顶飞云冠,一副端庄清正的仙门弟子模样。她把晚小安端在胸前:“怎么这样说呢?我朱陵太虚宫弟子,哪里会做烧杀劫掠的恶事?” 晚小安还要开口,就听见方晌问:“教你的雷法渊海篇会了吗?” 晚小安抖了抖,说:“啊,我还要再背一下。” 一想到背书,晚小安就感觉生不如死!而且方晌可不是什么循循善诱,温和耐心的老师,她教书的方法极其简单粗暴——背不出来就要挨饿! 晚小安心中恨极,却不敢不从,因此修为也算是突飞猛进了。 她幽怨地瞪着方晌,然而此等眼刀对方晌来说,不痛不痒。方晌还没开口训她,就听见晚小安说:“咦?方晌姐姐,你的长相怎么和之前有点不同了?” 方晌问:“哪里不同了?” 晚小安说:“以前看起来要小一点,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。现在看起来长大了不少,变成熟了。”不是说修为越高看起来越年轻吗?怎么还显老了? 方晌说:“可能是随着修为增加,外表会与魂魄更加接近吧。”毕竟她穿越前也不是什么年幼的少女啊。 晚小安说:“有可能。你之前多少岁了啊?喂?没听见我说话吗?” 方晌假装没听见。 青城山白鹤观供奉的黑面仙子像,在当地十分有名,她稍稍一打听,立刻有百姓指明方向。 道观小巧,比富豪人家的一方宅邸也大不了多少。门外红墙已有斑驳的裂痕,可见香火不怎么旺盛。 方晌带着晚小安踏进白鹤观,主殿前的放生池水质清澈,水底的铜钱石子清晰可见,几只乌龟趴在大石上晒太阳。 平日里应该有人照顾才是,但进来一会儿了,也没有见到道士女冠之类的人物。 她径直踏入主殿。 然后方晌就无语了——这尊黑面仙子像,身段妖娆,面容稠丽,浑身仅着几缕轻纱。这不就是传授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祖师奶奶吗? 晚小安也无语了:“啊!连枝大人!怎么会在这里。” 纵观全书,祖师奶奶出现的唯一作用就是传授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然后让柳停霜变成双性。她出自哪门哪派,尊号如何,方晌一概不知。没想到晚小安居然做出了设定。 方晌问:“连枝大人是祖师奶奶的称呼吗?” 晚小安点头:“是啊。不过和主线无关,我就没写在正文里。后来还写了个番外的,但是没有贴出来。” 她兴致勃勃地和方晌介绍:“她是我设定的一个‘碧脂宫’的宫主,类似于合欢宗这种。连枝大人飞升后,碧脂宫也逐渐没落。番外主要就是写柳停霜得到碧脂宫的传承,悟出飞升之法的剧情。”想了想:“我写的碧脂宫传承可不在这里,这里应该就只是他们一个供奉点吧。” 方晌问:“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。怎么会好的不灵坏的灵呢?” 晚小安也摇头:“不知道啊。连枝大人是碧脂宫宫主,练得也是双修功法,应该就是保佑夫妻恩爱,子嗣众多一类的事情吧。” 金丹之后,光凭神识便可探视四周。方晌屏息凝神,任凭神识覆盖整座白鹤观,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。 她来到修士们歇息的厢房,大约五六间屋子,只有其中一间放置了被褥书桌,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。 方晌随便挑了一间进去。 她问晚小安:“这个世界的寺庙道观,真的有神会实现人的愿望吗?” 晚小安说:“不知道啊。虽然我也设定了香火愿力之类的东西,但是主线和飞升之后无关,我也没写。” 方晌问:“飞升之后还能干涉下界?” 晚小安说:“可以留点机缘法宝之类的,其他肯定不行。” 方晌若有所思。 这些道观要收香火钱,门口多半会有售卖香烛的地方。她在观内逛了一圈,果然发现了。只是这些香烛都很陈旧,包裹的纸张都已发黄破碎,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。 她随意抽了几只,回到主殿,将香烛点燃,对着祖师奶奶的塑像站立。 晚小安等她祭拜完,才问:“你许了什么愿啊?” 方晌说:“不是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么,我就许了两个,一个好一个坏。” 晚小安来兴致了:“哦?那是什么?” 方晌说:“好的是,我许愿晚小安修为一日千里,今天晚上就进阶三阶灵兽。” 晚小安很开心,围着方晌转了个圈圈:“那坏的呢?” 方晌说:“哦。我说晚小安今天晚上背不出雷法渊海篇,就要被雷劈。” 晚小安:“……” 她气得用脚狂蹬方晌的脸颊:“怎么拿我做实验啊,你也太坏了吧。” 方晌抱着晚小安出去:“这,不管哪个实现了,你也不亏啊。再者,你要是把雷法背全了,人家也没有理由劈你不是。” 等走出白鹤观百米左右,方晌捂住晚小安的嘴巴,带着她几个起落,回到主殿的上方。 她给自己施了一个藏匿身形的法诀,静静站立。 神识顺着梁柱攀援而下,渐渐覆盖整所主殿。 晚小安知道她这是有事要做,便乖乖待在方晌肩头,不再动作。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,天色渐晚,夕阳映照下,白鹤观被染成一片鲜红。 殿内的祖师奶奶塑像晃动几下,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塑像下方钻了出来。 方晌皱眉,原来这座塑像下方有个供台,里面是空的,似乎还有着隔绝神识的作用。 那个身影来到塑像前,晃了晃功德箱,里头传来零零碎碎的响声。 对方撇了撇嘴,又来到香炉前,伸手在厚厚的香灰中摸索,终于扯出一张纸条。 “保佑修为一日千里?”人影摇头:“不行不行,这个我做不到。”又继续往下读:“让晚小安被雷劈?引雷之法我倒是学过,不知能不能成功。” 人影顺着供台下方爬走,殿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。 方晌跳下来,进入殿内。 供台下方果然有个小门,上面刻有隐匿和封闭的法阵。 那个人影修为似乎不高,这座小门上刻着的法阵,以她之力,轻轻松松便可击破。这类法阵一边都连接着布阵人的神识,一旦法阵被破,对方必定会察觉。 那样就打草惊蛇了,方晌沉思片刻,算了算通道的位置,抬手便是轰雷之法。 晚小安被吓了一跳:“你干嘛!” 方晌说:“好像只有门上刻了法阵,通道没有。” 碎石刷刷往下落,她下手极准,一条暗道便显露出来。 晚小安说:“你猜到是有人装神弄鬼了吗?” 方晌说:“一般不都是这样么。如果不是神仙下凡实现愿望,那就只能是旁人代劳了。” 甬道幽深,不知通往何方。方晌抱紧晚小安,说:“走吧。” ◇ 琴彰并未随师门一同回蓬玄派,而是中途辞别长老,单独离去。 他疑心梦中所得天书是有人伪造,但此前一切经历,包括他会在天水秘境中被人破身,都与天书所述无二。 但——那个人怎么会不是柳停霜? 想起天书中提到的发展,琴彰就毛骨悚然。 他也算是仙门翘楚,人人称赞的年轻剑修。自幼便被养在蓬玄派,根骨奇佳,容资出众,从师长到后辈,无一不对他投以赞美、崇敬的目光。在这种环境中长大,没有几分傲骨,是不可能的。 琴彰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竟然会像入魔一样,对一位不男不女的妖人阿谀奉承、曲意迎合。甚至情愿为他背弃师门,至生死于不顾。 书中他为护柳停霜周全,自愿投入魔人门下,受其折辱,甚至被抽去灵根,修为尽失也在所不悔。 若说这是情爱所致,也太过荒谬了。更别提,最初柳停霜根本没有动心,是他凭借一腔热血,誓死也要陪伴对方,才获得了对方的一点怜悯。 琴彰不寒而栗。 从天水秘境的遭遇来看,那贼子果然是对他施了邪法。 但是看目前的状况,此人不是柳停霜,反而是他认识的某人。柳停霜有意隐瞒,想必二人关系亲密——琴彰回忆起天书的内容,心中暗恨。他必然要将此人千刀万剐。 天书是否是一场阴谋,还有个方法可以验证。 他再度回忆了一遍天书,除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外,书中也提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境传承。 若他提前一步找到这些秘境,就能确认天书所言是否属实了。 不管怎样,有增长修为的机会总是好的。琴彰几下便有了主意,朝着印象中的地方御剑而行。 第十五章/不识庐山真面目 长长的狭隘甬道,像是要一直延伸到地心。越往下走,空气就越是稀薄。好在二人还有灵力回转,不至于在黑暗中窒息而亡。 不知走了多久,视野中出现了一盏暖黄色的光芒。 她们知道这是要到达目的地了,打起了精神。 方晌说:“如果待会儿要发生战斗——” 晚小安很机智地接上去:“嗯嗯,我一定跑得远远的喵,不拖累你喵。” 方晌说:“——到时候你出手,我辅助你。” 晚小安悚然:“什么?!我当主C?” 方晌说:“对啊,你学了那么多术法,总要用用吧。刚刚我看了下,对方水平也就是个筑基初期,不难。” 她说得就像杀鸡宰羊,晚小安欲哭无泪:“我……我努力……” 说话间,已经抵达甬道的终点。两盏油灯悬挂在石门两端,散发着摇曳的暖色光芒。门口未设法阵,方晌轻轻一推,踏入暗室。 里面布置着一张软榻,一张长几。 一个穿着青蓝色长衫的小丫头,她单手握住一只烟杆,香甜的白雾浮在空中,另一只手握住一册玉简,像是在研读功法。 她看见陌生人闯入,眼中浮现惊慌之色,而后强作镇定,呵道:“你们是谁?为何闯入我——啊!” 方晌把晚小安扔了出去! 晚小安骤然腾空,在空中翻转几圈,终于凭借本能稳稳落地。她一边回头骂方晌:“别像扔宝可梦一样扔我啊!”,一边施展刚刚学到的法术。 云山狐猫更适应风、水两种属性的术法。方晌也是先教她灵兽惯常学的御风术,再教雷法中的水绳、引雷之法,辅以风刃——贵精不贵多,她要想在实战中活命,将几样练习得炉火纯青,比囫囵吞枣、一知半解要来得容易。 凭方晌目测,对方也不过筑基初期。晚小安修为稍逊于对方,但有金丹修士掠阵,这点差距无所谓了。 晚小安率先丢出水绳缚身,以限制对方的行动。 女孩慌忙朝后躲过,却依旧被水绳缠身,拖住一只腿,摔倒在地。 她丢出三张黄符,在空中变为三只火鸟,朝晚小安冲来。 晚小安一看也慌了,方晌此时出手,指尖一弹,三只火鸟顿时消失不见。 晚小安等火鸟消失,才想起自己应该干什么。她慌慌张张地默诵法决,一道雷光劈向女孩。 女孩惨叫一声,被雷光劈中之处,皮肉焦黑,寸寸裂开。 几秒后,伤口处竟然生出青绿的枝丫。 晚小安愣了,方晌反而提起兴趣:“咦?竟然是一只树妖。” 她推了把晚小安:“继续啊。” 树妖身体正在发抖,眼中渐渐汇聚起水光,她模样还是稚嫩的女孩,满脸畏惧地瞪着二人。 晚小安突然就下不了手了。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人,但让她去打一个泫然欲泣、楚楚可怜的小女孩,她真的……做不到啊。 好在方晌也不真的指望她下狠手。 方晌缓步走过去,捏住树妖的下巴,逼迫她抬起脸来:“观里的黑色女仙像,是你在供奉?” 树妖害怕,却迫于金丹修士威势,乖乖答道:“是……是小道在供奉。” 方晌目光掠过她手臂上的枝枝绿藤:“你一个树妖,为何会在此处打理道观?” 听到这句话,树妖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,朗声回答:“我乃连枝大人座下第八百二十三位弟子,奉连枝大人之名,担任白鹤观监院,福泽百姓,为苍生祛祸祈福。” 方晌奇了怪了:“你说要福泽百姓,就是指偷偷摸摸实现别人的坏愿望啊?” 树妖脸有点红:“那、那不是因为他们的愿望都太难了……我只能挑简单地实现嘛。”也就什么让仇人摔个跤,做个噩梦之类的…… 连枝大人是不是真的能护佑百姓,方晌不知道。但是那个因为自己偷看裙底,就强行把自己变成弟子的女仙,会收妖精为徒弟,还让对方打理道观,确实是连枝大人干得出来的事情。 但依晚小安的设定,连枝飞升之后,碧脂宫百年前就以没落,为何各地还藏有她的塑像?是仍活着的碧脂宫弟子所铸,还是说……方晌思索片刻,解开了束缚树妖的水绳,又为其施法疗伤。 她问对方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树妖摸着依然灼痛的手臂,警惕地说:“你、你要做什么?” 方晌微笑,握住她的手:“我也是连枝大人座下弟子,名为方晌。路过此地,城中流言四起,又见师尊塑像,便疑心有人借师尊名号招摇撞骗,毁坏师门声誉。方才是一时情急,都是误会,误会。” 树妖也不是那么好骗的:“可你明明穿着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!” 方晌叹气:“师尊传授我们的法决,你也知道,若是轻易现于人前,必然会无端遭受许多猜忌指责。我为了行走方便,便托人借了一身朱陵太虚宫的弟子服。”说完拿出一只玉牌:“我为了重振连枝大人名号,便藏身廿仟商行,四处行走,以求机缘。” “那,那你不要穿别的门派弟子服了,师尊不喜欢。”树妖不知信了几分,怯生生地说 :“我叫大薮,于二十三年前跟随师尊,只是资质不佳,一直未能进阶。” 方晌麻溜地脱下外衫:“那便是师姐了。” 大薮在房间里翻找片刻,拿出一件黑色的缎子褂衫,递给她:“师尊的事情,你知道多少?” 方晌沉吟片刻,才回答:“几月前,我在秘境中遇难,得师尊搭救,侥幸脱困。但那是师尊只留下一缕残魂,传授我功法之后,便再也寻不见了。” 听见这句话,大薮像是松了口气,仰起头来,有些得意地说:“看来你对师尊的事情,知道的并不多。” 方晌虚心求教:“请师姐指点。” 大薮说:“师尊已飞升蓬莱仙界,不便下界,便留下几缕神识,化作分身,教导后人。我有幸与师尊相处数年,得师尊指点,重振师门,敬信奉持,归敬妙法。” 方晌装傻:“我等的师门叫什么?” 大薮瞪她一眼,像是在说连这个都不知道:“师尊说她过去建过一个门派,叫碧脂宫,如今已衰败了。不过她说名字不重要,我们可自行创设,只要继续信奉她就好。” 方晌说:“师尊既然已飞升蓬莱,为何还要在凡间开宗立派,收纳信徒?” 大薮说:“这我哪儿知道!既然师尊要求,你照着做不就完了?” 很符合她对妖精智商的刻板印象。方晌点头:“好吧,不过师尊塑像就这一处吗?” 大薮说:“自然不是。二十三年前我跟随师尊,便是在山林之中找到了师尊的塑像,得到了机缘。” 事到如今,查验青城山白鹤观黑面仙子像的任务可以告一段落了。不过方晌也不打算回朱陵太虚宫,她对大薮说:“可以带我去看看吗?” 大薮不解:“为何?” 她对晚小安这个没有写出来的伏笔,还是很感兴趣的。而且连枝既然能依靠这功法顺利飞升,说不定她也能从中找到什么突破的诀窍。方晌说:“我对师尊了解的太少了,想多多瞻仰师尊威仪。” 方晌一通吹捧,大薮飘飘然地答应了。 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,开始上路。 晚小安思来想去,还是拉住大薮,悄声说:“对不起,刚刚打伤了你。” 大薮见她是兽类,也开了灵智,灵兽与妖精,都属于被名门正派排斥的边缘种族,顿时心生亲近:“一点小伤,你的主人刚刚已经为我治疗了。” 两个菜鸡小丫头,在旁边叽叽喳喳,一来二去,居然也有几分成为朋友的迹象。 由大薮指点方向,方晌肩膀上蹲一个,手边牵一个,也不赶时间,就这么慢慢朝大薮遇见连枝大人塑像的地方走去。 出了大道,便是人迹罕至的深山树林。不过她是金丹修士,大薮也是树妖,对这种环境早就习惯,倒也不觉难走。 至于晚小安——晚小安根本就不下来走路。 时至傍晚,方晌听见前方有异动,拦下二人:“等等。” 前方隐隐有野兽咆哮,她放出神识,还未触及,便有一阵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。 山林间树叶摇晃,沙沙作响,大地震动之势逐渐逼近。 电光火石之间,来不及躲避,方晌只能以灵力护住身边两位小朋友。 一头身形高壮的青蹄野猪向三人冲来,她只能拔刀。 她长刀出鞘,不过一瞬,野猪硕大的头颅轰然落地,自脖口喷涌而出的鲜血,染红了一片林地。 一位白衣剑士缓缓上前,隔着野猪的尸身,与她对望。 方晌一看清对方的脸,真的是腿肚子打闪,怎么琴彰会在这里啊? 琴彰本可以不理会三人,转身就走,但是他看见方晌时——脚步顿住。 这个女人莫名有些熟悉,琴彰沉思片刻,没有想起她是谁——要是想起来就完蛋了。方晌偷偷戳了戳晚小安:“他、他不会记得我吧。” 晚小安也有点发抖:“你、你要相信我、我的挂啊!” 你开的挂才最不可信啊!方晌泪奔。 大薮不明所以:“怎么了啊?” 方晌说“老实话”:“哦,我与这个人有一面之缘。因师尊功法之故,有了番争执。所幸师尊搭救,靠着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混乱了他的记忆。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想起来。” 事关连枝大人,大薮还是很自信的:“这你大可不必担心,内景玉书之奥秘,无人能破。你说你与他有前隙?既然你是我师妹,我自会帮你遮掩。” 话是这么说,但是大薮的智商就和晚小安的挂一样,让人放不下心来。 三个人还在窃窃私语,就听见琴彰问:“敢问道友……姓名?” 方晌定了定神,硬着头皮答道:“我是廿仟商行二掌柜,唤我阿晌变好。”她举出玉牌一晃,也没管琴彰看不看得清。” 廿仟商行的名号,琴彰也听闻过。他有时得了什么灵草材料,也会选择去廿仟商行出售。 这群人虽然老被人斥责为奸商,但逐利之人,倒也不是品行低劣的凶徒。 琴彰在意地是另一件事。 他来此处,是因为这里有一处大能的洞府。从天书中得到的信息来看,这里有他锻炼本命法宝所需的具琥石和金阙正音琴谱。 如果廿仟商行的人出现在此处——说不定他们也得到了洞府的消息。 他暗暗打量方晌,评估她的实力。同为金丹,刚刚那一刀,证明她也有着不俗的武艺,不能以威势驱逐,那就只有同行了。 决不能让廿仟商行的人抢先得到秘宝。琴彰下了决心,对方晌说:“此地凶险,妖兽暴戾又实力高强,不如你我同行一段,如何?” 方晌脸都皱起来了,但她生怕琴彰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,贸然拒绝,只会更令对方生疑。于是她只好点头:“好……好啊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晌姐姐:我不会玩脱了吧。 晚小安/大薮:放心,交给我们! 第十六章/何必同行 旁边有琴彰,还有个叫做大薮的树妖,晚小安不敢把ipad拿出来,一路只好乖乖蹲在方晌肩头,假装自己是一头智商不高的灵兽。 可能是大学生眼中的愚蠢就像石油一样无法隐藏,琴彰居然也没有起疑心。 大薮也知道人世间对妖物动辄喊打喊杀,于是也同样安静如鸡,一语不发。 两个人都不肯说话,方晌只好把琴彰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。 对于做销售的人来说,舌灿莲花是基本功。她拿出签单的架势,对琴彰好一通吹捧,吹得晚小安和大薮都面红耳赤,羞于与她为伍! 琴彰虽然不齿她溜须拍马的行为,但也稍微放下心防,与她拉开了点距离。 想想看,商人么,也不奇怪。 四人在密林中越进越深,等到四周的树荫彻底遮蔽天日,他们来到一处藤蔓掩盖的山洞口。 琴彰皱眉:“没想到道友的目的地,竟与我相同。” 方晌皮笑肉不笑:“哈哈,好巧啊。” 此刻与琴彰刀剑相向,她又有多少胜算呢?方晌默默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,感觉胜算不大,便后退一步,朝对方示意:“道友先请。” 琴彰也不客气,率先进了洞口。 等琴彰的身影一消失,晚小安急了:“方晌姐姐,你怎么让他自己进去了啊?” 方晌不懂:“怎么了?咱们不是为了连枝大人的塑像而来的嘛,让他先走一步又没关系。” 晚小安咬牙,在方晌耳边低语:“我刚刚偷偷对了稿子,这个地方应该又一处大能洞府,琴彰能在里面拿到他的具琥石和金阙正音琴谱。” 不过剧情进行到这一步,都应该是中后期了,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独自前来? 方晌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:“他如果真看过你的原作,肯定也想尽快提升实力,将外挂拿到手。” 作者认证的攻一,轻易死不了。方晌不知道晚小安在急什么,她想了想,觉得对方是在提醒自己抢走琴彰的外挂,还有点感动:“天呐晚小安,我没想到……你居然会为了提升我的实力,打算背叛自己的亲儿子!” “什么鬼?!”晚小安吐血:“我是在说,这个洞府的机关很凶险。琴彰一个人进去,不一定出得来!” 原作中,是他和柳停霜两人一同涉险——其中掺杂了许多为凑字数而增加的肉戏——简而言之,经过好几番生死陷阱,两人合力破开禁制,携宝而归。 方晌:“哦。” 晚小安说:“你就不担心吗?” 方晌说:“担心什么?怕他不死,你提醒我去补刀吗?”她有点不耐烦了:“晚小安,你搞清楚,现在的情况是我一旦暴露身份,琴彰必然会选择取我狗命好吗?他实力提升对我有什么好处?” 大尾巴小猫转圈圈的动作顿住,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。 话一出口,方晌就有点后悔了。 再怎么说,琴彰也是晚小安用心塑造的攻一,对耗费了心力描写的角色有所偏爱,也很正常。其实她不应该这么去攻击一个,小女孩喜欢的人。 “我……”方晌张了张嘴,想要道歉:“抱歉,刚刚有点口不择言。” 晚小安也有点尴尬。 站在方晌的立场看,她和琴彰现在是有些对立的状态。刚刚自己的举动,无异于游戏中给敌对玩家上buff的叛徒,方晌生气也在所难免。 是以方晌一开口道歉,她顺着台阶就下了:“对不起,方晌姐姐,我太冲动了。” 大薮不知道她俩在磨磨唧唧什么,妖精很难理解人类复杂的心绪,见两人还在洞口磨蹭,于是说道:“你俩能不能别聊了,不进去吗?” 方晌这时定了定心:“去,怎么不去?” 晚小安惊了:“你真的要去帮助琴彰吗?” 方晌薅了一把她的尾巴毛:“去啊,我这么急公好义、仗义助人的人,见同道有难,怎么能不出手相助呢?” 此言一出,到有一分豪情壮志。没等晚小安感动,又听见方晌说:“你说里面有大能洞府对吧?我就不信了!他琴彰能得到传承,我方晌进去,还能颗粒无收不成?!” 靠!晚小安在她脸上狠狠留下一个梅花印:“把我的感动还给我!” 琴彰顺山壁前行多时,见前路愈发狭窄,越往前走,空气越是凝滞。他不由疑心,是否自己选错了路。 梦中天书所言,他与柳停霜同行之时,被魔修追杀,不得已启动了一处陌生的法阵,这才遇见大能洞府。 洞府中有三重幻境,几番凶险过后,他与柳停霜合力破阵,直到出了洞府,才明白自己身在青城山附近。 这条路,他自己也未曾走过。不过是按照书中的提示,觉得大差不差罢了。 身后传来石子踢落的响声,琴彰心神一凛,未等他放出神识,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。 “这里好闷啊,我要呼吸不过来了。”晚小安痛苦地说:“你就不能用什么灵力把我包裹起来吗?我看人家的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啊。” 大薮也跟着点头:“就是就是,再这样下去我要现原形了。” 方晌大怒啊:“那要耗费老子多少灵力?你这个败家猫!” 这三人吵吵嚷嚷,倒也无形间消解了密道中的压抑。 大薮还稍微好一些,她本来就是树妖,属木,扎根土壤是小事一桩。 晚小安就比较麻烦了。 方晌看她实在难受,也不忍心勉强,只好拿出灵兽袋:“你先进来睡一会儿吧。” 晚小安话都不想说:“到了再叫我。”麻溜地钻进去了。 大薮一看晚小安歇息了,自己也不想走路了,于是化作一根翠盈盈的藤蔓,缠绕在方晌臂间:“我也难受,你带我走一程吧。放心,我化作原型一样给你指路。” 这两个东西!方晌气得,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听,只好认了。 琴彰站在不远处,目睹了这一场闹剧,对方晌的行事态度颇为不赞同:“道友,你带着开了灵智的兽类与妖物在身边,若不严加管教,任凭其随本性行事,怕是日后难以约束啊。” 传统一点的修士,都觉得养个灵兽之类,那是为主人服务的,不打不骂就算好的了,哪有方晌这么迁就的。 方晌说我也很想“教化”一下这俩,但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土着,做不到真的把晚小安和大薮当宠物,琴彰的话,也只能笑着敷衍过去。 她拱了拱手:“多谢道友提点。”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,琴彰不便多说。点了点头,转身前行。 但他心中的警惕,也因此少了几分。 一个对灵宠和妖侍能宽容至此的修士,多半不是个心思恶毒,阴险狡诈之人。 方晌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竟然光辉起来了,她一边缓步行走,一边留意后路。 前方已经狭隘到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,灵力也如同被困住了一般,难以牵动。方晌察觉不对,想要后退,却发现来时的小道已变为岩壁,消失不见。 她本能地一惊,正要拔刀,就听见琴彰说:“不必担心,此处已是法阵边缘,仙人洞府就在前方,往前走便可。” 方晌将拇指按在腰间刀柄上,装作十分惊讶地说:“什么?此处竟有仙人洞府?” 琴彰反而奇怪了:“道友不知道吗?” 他一直觉得是廿仟商行的人得知了洞府的消息,才跑过来抢传承的。 方晌随口就来:“只是商行今日要参加陶陶酒会,派我出来寻找酿酒的好材料。”说着就想起自己在云知朝那里还有笔大单,顺手就向琴彰推销:“道友对酒有无兴趣?廿仟商行近日新品,一滴神仙睡春光,酩酊神游蓬莱乡!” 琴彰懒得搭理她了。 依旧是琴彰在前,方晌断后。越是前进,山肠越是狭隘,而后路也封闭地越来越快。 一直到前方突现光芒,方晌眯了眯眼睛,还未动身,便感觉衣袖被人用力一扯。 琴彰跳出来时,一并将方晌带出了山肠。 她回头看去,岩壁上一丝裂缝也无,全然合拢。 方晌这回发自内心地道谢了:“多谢道友相助。” 琴彰在原书中虽然是个高冷的装逼犯,却也不是真的冷酷无情。再说,廿仟商行的商路四通八达,哪里都有他们的人,他虽不惧,却也不愿交恶。 琴彰说:“前方便是仙人洞府,其间设有重重幻境,道友需凝心守神,不动妄念,否则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。” 方晌最不缺的就是妄念。但她之前仔细地看了原书,回忆起这段情节,自然胸有成竹:“道友不必多虑。” 两个人都持有预知挂,自信满满,相视一笑。 大薮缩在方晌臂间,不敢说话——呃,这个地方,怎么和她当初来时完全不一样了啊?! 第十七章/骄兵必败 前方有一扇影壁,在昏暗的洞穴中,散发着白玉光彩。 上书:“身入红尘,心滞莲池;不留俗念,方入玄河。”其意大概是在告诫来者要摒弃尘缘,一心向道。 看样子,应该是洞府之主留下的提示。 在琴彰的预想中,幻境必然会如天书所示,以柳停霜的美色——难以想象的美色诱之。他秉持道心,不为所动,一剑破开幻境,顺利夺得宝物。 在方晌的预想中,幻境必然会以金银财宝,家族亲情诱之,但她已遍历风霜,再大的富贵也难以迷眼。她心性坚定,区区幻境,不在话下。 两个人都很有自信,昂首挺胸地越过影壁。 影壁之后,是一片截然不同的风景。 亭台楼阁,水榭瑶台,眼前有一汪碧水,一座小巧的花园。园中花红柳绿,莺飞燕舞,看样子正是一片春景。 有位童子上前,朝二人行礼:“两位客人可算到了。请二位随小的来,厢房就在不远处。” 两人都知道是假象,因此也没回话,只是随着童子的脚步向花园深处走去。 方晌传音于琴彰:“道友,这就是那位大能留下的洞天福地吗?” 琴彰略一点头:“自然是。”他回忆起天书中的细节,解释道:“此物大概是其藏品中的俗世百态图,绘有凡人的四喜四悲,修士一旦入其中,便是身临其境,只能随戏中故事发展。但只要坚守本心,此幻境便没有什么可怕的。” 方晌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,想着只要没危险,意志坚定就能脱身,倒也不错。 大薮藏身方晌臂间,用嫩叶戳了戳她的皮肤:“师妹啊,这地方和我过去来时不大一样。” 方晌问:“当时你没有经历这些幻境吗?” 大薮晃了晃枝芽:“当然没有。我来时距今已有十年之久,只是根系探测到一处灵力充沛的场所,偶然遇见了师尊塑像。” 这么说来,原书中写道这一段时,似乎也没有提到过连枝大人的塑像、 方晌不知道这是否单纯是晚小安没写,她想把晚小安叫起来问问,看看幻境,又觉得不太方便,只能作罢。 童子把二人带到房间处,施了一礼,嘱咐道:“宴席将于戌时开始。时间还早,二位客人好好歇息。” 方晌说:“人生四大喜事,久旱逢甘雨、他乡遇故知,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黄昏时的宴席,此处幻境,怕正是洞房花烛夜。” 琴彰说:“应是如此。” 方晌说:“我们此刻只是客人,并非宴席的主角,只能静观其变了。” 琴彰先于床榻处盘腿坐下,兀自运行功法,修炼起来。 方晌也学着他模样,在房间里找了个位置打坐。 戌时将至,院子中传来了嘈杂的人声,还有些许弦乐、锣鼓的响声,昭示着宴会的开始。这回换了位丫鬟敲响房门,领着二人前往主厅。 方晌发现在这个幻境中,虽然也能运行灵力,但经脉莫名狭窄了许多,丹田处积累的灵力也骤然减少了三分之二。修为像是被压制到了炼气期的状态,她不动神色地拂过腰间,她的双刀并非什么灵宝,哪怕是炼气也能如常使用,这点让她安心不少。 旁边琴彰也差不多,不过这人一直维持着冰块脸,在想些什么,无从得知。 一进厅堂,方晌倒是有些疑惑了。 若是洞房花烛夜,怎么连个常见的红帐灯笼,喜字窗花也看不见? 她在这种社交场合倒是如鱼得水,被安排在一桌陌生人间,哪怕知道对方都是些幻境的假象,当不得真,也毫不怯场,侃天侃地,把一桌人哄得眉开眼笑,很快就熟络起来。 琴彰一言不发,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像。 方晌给自己倒了杯酒,貌似不经意地说:“等了这么久,也不知道新人会是什么样的。” 一旁酒友笑道:“急什么,要喝喜酒,也得等芋荷娘子挑到合心意的才行。” 她心下一惊,怎么,婚宴连对象都没挑好吗? 这场宴席,怕不是洞房花烛夜了。 她只能继续套话:“能入芋荷娘子青眼的男子,怕是不多。” 宾客们纷纷道:“也不能这么说。芋荷娘子眼光高不假,她也是为儿子考虑啊。要是选个脾气不好,品行低劣的,害了孩子怎么办?” “这当了母亲,哪还能像做姑娘时一样,选夫婿全凭自己喜好。” 这听着,怎么像是寡妇选夫啊。 琴彰也发现了,传音给方晌:“如今这场戏,恐怕并非是洞房花烛夜,而是四悲中的寡妇携儿泣。” 方晌说:“那不正好?” 琴彰:“嗯?什么正好?” 方晌一拍他的肩膀,朝桌边众人说:“诸君,你们看看,我这位兄弟能否入得芋荷娘子青眼?” 琴彰大怒! 大家倒是都笑了起来:“芋荷娘子也要看人品才学的。不过,这位兄弟的模样确实是万里挑一,芋荷娘子要是看上了你,这日后就有福了。” 一群人喜滋滋地调侃:“兄弟,咱们等着喝你和芋荷娘子的喜酒呀。” 琴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。方晌连忙安慰道:“冷静,冷静啊道友。幻境既然要考验我们,必然不会只让我们当个看客。若不以身入戏,如何破局?” 琴彰冷冷道:“管他什么局,砍了便是。” 方晌说:“欸,话不能这么说啊。如今敌我局势不明,我们修为又被压制,若是贸然动武,怕只会适得其反,将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。以道友的姿色,那芋荷娘子看上你的可能性非常大,稍稍忍耐一下,咱们把她的秘密套出来,争取一举通关。” 琴彰的脸色瞬间变得和吃了苍蝇一样。他明白方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,忍了又忍,还是忍不住:“你怎么不自己去!” 方晌眨了眨眼睛,很无辜:“寡妇选夫,和我一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呢?” 很快,她就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了。 据说这芋荷娘子死了老公好几年了,虽然继承了亡夫的大笔遗产,带着娃每日锦衣玉食,但还是过得很没安全感,所以打算给自己再选个丈夫。 她出场时穿着打扮都很素净,容貌确实是天仙之姿,哪怕知道是假的,方晌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 果然,满堂宾客中,芋荷娘子一眼就相中了琴彰,主动过来向他敬酒。 芋荷娘子媚眼含春,琴彰则面色如霜。周围人预感二人好事将近,纷纷贺喜。方晌跟着看戏,也落得轻松,就差没跟着大家起哄了。 酒过三巡,宾客都慢慢散去。宴席结束后,两人也在婢女指引下返回房间,方晌还笑嘻嘻地调侃道:“道友,今晚我怕主人家要和你彻夜长谈,我还是自己找个地方待着,不打扰你们花前月下吧。” 琴彰根本不想理她。 路边飘来两句闲谈:“你们看见今天那位客人了吗?怪不得芋荷娘子那么主动呢,嘻嘻,长得可真好啊。” 另一人接话:“是啊。不过,他身边那位女子就有些可怜了。” 方晌的笑容僵住了。 路边不知何人的谈笑还在继续:“芋荷娘子那么美,又坐拥万贯家财,哪个男子见了不动心呢?那位女子什么也没做,却要落个被夺走夫婿的下场,实在是可怜可叹。” 方晌的脸色就和之前的琴彰一样——简单来说就是吃了苍蝇似的,非常难看。 靠,原来我拿的是弃妇剧本啊! 琴彰突然有心思开玩笑了:“放心,我必不做那忘情负义的小人,不会弃道友而去的。” ——“原来芋荷娘子这次的嫁妆,除了院子以外,还有前主人留下的秘宝啊。哦?什么?竟然是祖上传下来的神仙法宝?真的假的啊。” 还没等方晌说什么,琴彰收起笑容,正色道:“方才所言,只是玩笑话罢了。道友放心,我必然好·好·忍·耐,把神仙法宝拿到手!” 方晌:“……” 你小子,心眼也太小了吧。 __________________ 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心如死灰,感觉自己纯属浪费时间,业务搞再好也拿不到钱,还不如早点转销售岗,专门去做谈案算了。 第十八章/喜乐苦悲 琴彰要夜侍芋荷娘子,探寻法宝下落,方晌不敢打扰,于是找了个湖边僻静处,作弃妇顾影自怜状。 她仔细回想一下,原作中琴彰和柳停霜是如何破开幻境——呃,好像没提。晚小安很懂读者要看什么,怒写三万字肉戏,然后一笔带过脱困情节。 算了,什么仙人法宝,只能靠自己另辟蹊径了。 方晌使劲扯了扯大薮的叶子,把对方唤醒。 大薮愤怒:“干嘛啊!” 方晌不耻下问:“师姐,你是树妖,是不是只要有土壤的地方,就能扎根生长?” 大薮想都没想:“那当然!”随即又警惕起来:“你想干什么?” “此刻我们虽然身在幻境,但实际落脚处,应当还是山腹之中。”方晌说:“我想请师姐在此处扎根,探一探这幻境的边界。” 大薮本来还有些不情愿,方晌师姐师姐喊个不停,又是一顿溜须拍马,终于从她的臂间跳了出来。化为一丛小小的树桠,半截埋入土中。 方晌找了两块灵石,放在土旁,供她抽取灵力。 片刻后,大薮回报:“院墙处便是山壁,穿不过。下方十丈来深处,另有洞天。只是设置了禁制,我穿不过去。” 方晌大喜:“师姐神通广大啊,回去我给你沤点好肥。” 大薮半信半疑:“沤肥?那不是凡人农作才干的吗?我虽是树妖,却也是天生天养,得日月之精华,偶开灵智。什么农家肥啊我哪里用得上……”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晌打断:“园中必然有暗道,等我再探查探查。” 晚小安除了写肉戏很有创新精神外,对于其他情节一向兴趣缺缺,敷衍了事。按照她的逻辑,暗道这种东西,肯定就是在主人房间,出入口不是床底就是书柜。 虽然这个幻境设定是某位大能创造,但究其本质,依旧是在晚小安的笔下,会有什么发展方晌用脚指头也能猜到。 不知道这会儿琴彰进行到哪一步,是不是已经和芋荷娘子宽衣解带,颠鸾倒凤了。虽然破坏他的好事,让方晌有了一点点罪恶感,但想想秘境中的大能法宝——方晌一擦口水,咱们各凭本事吧。 他们的修为都被秘境压制了许多,修为回到炼气期,不仅神识调用不了,很多术法也施展不开。如果仅凭武技,方晌还真没把握一战琴彰。 因此她在芋荷娘子的屋外藏好,静静等待到下半夜。 等到屋内珠光熄灭,再无动静时,她翻窗而入——方晌心底还有些打鼓,怎么这芋荷娘子连个丫鬟都没有?屋子旁也没个伺候的人,不符合设定啊。 但不管了。她给自己上了个最低阶的藏身匿影决,来到床榻边。 床上的二人呼吸绵长,像是熟睡中。方晌俯下身,在雕花大床的四周探查。 这种时候,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法术就派上用场了。 比如“穿墙借物术”,这就是将物品穿墙而过,表演取乐的戏法,正经修士对这类杂术都看不上眼,也只有方晌这种人会去学。 她取下一颗灵珠,用穿墙借物术放进床板之中,细心听了听珠子滚落的动静。 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好长时间,随即声音中断,片刻后,床板内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响。 看来就是这里了。她摩拳擦掌,准备给床上的二人再来个昏睡咒之类的,忽然听见耳畔有人说:“不必了,他二人醒不过来的。” 方晌头皮一麻,转头看去,琴彰斜倚窗边,就着月色,一眨不眨地看着她。 若是同等修为的修士,藏身匿影决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。 方晌见是琴彰,也松了口气:“道友真是好耐性,早就注意到我,也能忍着不出声。” 琴彰没有理会她的挖苦,走到床旁,踢了踢床板:“是这块吗?” 方晌点头。 琴彰利剑出鞘,银光闪烁之间,几块朽木落下,中间出现了可供一人通过的窄洞。 而床上的二人,依旧无知无觉地熟睡着。 方晌正要先下去,忽然想起来了:“今夜芋荷娘子不是欲与道友成好事么?怎么榻上又换了别人?” 琴彰似笑非笑地说:“大概是看不上有妇之夫吧。” 一提起这点,方晌就面露苦相。她也知道琴彰是在报复,先前推他出去的行为确实不太地道。因此只能生生忍了,方晌呵呵干笑:“这么年轻就有道侣了啊,哈哈,真是让人羡慕。” 他没再说什么,只是随方晌一同进入暗道。 走到一半,方晌还是有点好奇:“若按照幻境的戏路,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此处暗道?” 对于这种无意义的问题,琴彰不是很感兴趣:“那就不知了。今夜,芋荷娘子遣人来邀我夜谈,我随手绑了个男子,给她送进去。” 好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。方晌打趣:“可若不以身侍美,如何探得神仙法宝下落?” 琴彰说:“当然是因为相信道友的手段了。” 一说她又想起来,自己本意是打算趁琴彰不在,独自探宝的。方晌有点心虚,但这点心虚转瞬即逝,她才反应过来:不对啊,我二人本就是萍水相逢,大家各凭本事! 你琴彰技不如人,我心虚什么,哼!这样一想,她又昂首挺胸了。 暗道一路往下,大薮没忍住,插话了:“我知道幻境原本的剧情了!” “哦?”方晌好奇:“是什么?” 大薮说:“必定是琴彰与那芋荷娘子被翻红浪,你嫉恨不已,怒急攻心,闯入房中。于是一番打斗之下,竟然将暗道的入口显露出来!” 方晌:“……” 琴彰:“……” 大薮喜滋滋地说:“怎么样,我看师尊过去很喜欢这类故事。” 方晌说:“很符合晚小安的写作水平。” 大薮惊讶:“原来师尊与晚小安如此有缘!” ……不能和妖精的智商计较,方晌安慰自己。 好在此刻暗道也到了尽头,推开一扇刻有莲花图案的石门,里面便是一间藏满了珍宝的密室。 方晌直奔书架,挑选功法,左看右看,发现没有自己想要的异界穿梭之法,顿时失了兴趣。 琴彰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,具琥石和金阙正音琴谱都不在此处。 方晌顿了顿,手抚下巴,作沉思状。 她沉思了太久,大薮和琴彰都盯着她,还是大薮先开口:“这些法宝你都不想要吗?” “我在想……”方晌慢悠悠地说:“所谓世人四大悲,究竟是什么呢?” 琴彰说:“寡妇携儿泣,将军被敌擒。失恩宫女面,下第举人心。难道不是?” 方晌说:“旧传有诗四句,夸世人得意者。久旱逢甘雨,他乡见故知。洞房花烛夜,金榜挂名时,而后,又有好事者续以失意四句,这才有四喜四悲之说。但人生百般滋味,岂是短短八句诗能够道尽?” 琴彰问:“……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 方晌慢慢分析:“芋荷娘子丧夫,虽然可怜,终究是他人事。进入幻境的修士,怜悯有之,却无法感同身受。或有好美色者愿与其一度春宵,但其中又能有几分真心?以这等幻境来考验修士的心智,未免太过儿戏。” 琴彰扫了一眼满屋的珍宝:“你的意思是,这也是幻境的一环?” 方晌点头:“猜想如此。所谓四喜四悲,不过是作为代表,实质是指人生的百般滋味。对于修士而言,发现前人留下的众多法宝功法,难道不是最大的乐事?” 琴彰叹了口气,明白她要做什么:“道友想如何做?” 方晌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这堆宝贝,狠心转身:“这是芋荷娘子的东西,咱们怎能不问自取?还是先告诉主人家吧。” 琴彰又问:“哦?那你要怎么解释,身为宾客却闯入人家厢房,发现暗道的事?” 方晌慢悠悠地说:“那还不简单。我见你被芋荷娘子看上,嫉恨不已,怒急攻心,与你大打出手,二人打斗之间,竟然发现了一条暗道!” 琴彰:“……” 第十九章/怎么就洞房花烛夜了呢 po1 8p or. 两人把发现藏宝密室的讯息回报芋荷娘子,片刻后,芋荷娘子春风满面地出了厢房。 当然,如果是现实中,免不了要被盘问一番怎么发现的,怎么进去的,有没有不问自取云云……但这毕竟是个不太严谨的幻境,芋荷娘子也并非真正的主人家,因此只表现出了取得宝藏的喜悦。 富贵当头,寡妇选夫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。芋荷娘子直接将作夜恩爱的对象踢下床,对众宾客装傻充愣,啊,我夫君留了这么多遗产给我和我的孩子,我必然是要为他守节的。选夫?什么选夫? 饶是琴彰的美色,对芋荷娘子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。 虽然美艳妇人也羞答答地暗示了琴彰,只要他愿意当小白脸,自己舍弃一点点也无所谓啦。很可惜的是琴彰当即拔剑,女主人只好表示不敢强求。 方晌看得直乐。 待芋荷娘子问及如何发现秘境,她自然就用了之前的那个烂理由——嫉恨不已,怒急攻心,大打出手,暗道乍现。 芋荷娘子恍然大悟。 “差点因为妾身的一己私欲,误了妹妹的好姻缘……”芋荷娘子作掩面低泣状:“姐姐置办的这红烛金斓,凤冠霞帔,如今也用不上了。倒不如给了妹妹,就当是姐姐给你的补偿。” “哈哈,好——嗯?什么?” 方晌也傻眼了。看好文请到:rouseba.com 这还没等她拒绝,眼前就是一黑。 再睁开眼,便已身在一片红得刺目的喜房中。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,身着红衣,头顶金冠,旁边坐着同样穿着红袍,一脸生无可恋的琴彰。 床铺上的被褥也是鲜红的,上面还洒着花生桂圆之类的干果。 窗外不时有人影晃动,传来隐约的人声。 方晌咬牙:“这就是最后一场幻境了吧?” 琴彰似乎在努力维持镇定:“先有妇人投怀送抱的喜事,后有财宝一场空的悲,如今又到洞房花烛夜,又是喜事一件。如果秘境真是以叁次为限,那么此夜过后,我们应当能够脱身。” 方晌问:“那咱俩就在这儿坐一晚?”也不是不能考虑,运转运转功法,一夜很快就过去了。 琴彰还没说话,窗外传来一声呼唤:“新人要水告诉我们便是,今夜热水常备着的呢,嘻嘻。” 后面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猥琐。 这下方晌也生无可恋了。 方晌和琴彰,两人开始同时回忆原作对于脱困的描述——天呐,根本就没有描述。回想起来,全部是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! 琴彰抬手,解开衣领的盘扣。 方晌见状大惊失色:“道友冷静啊!” 琴彰皱眉:“房中似乎点了什么熏香,闷得慌。” 方晌自然也察觉到了,但她什么都不敢说,只好转移话题:“红烛烧得太烈,我去灭掉两只吧。” 她借口灭掉烛火,起身下了床,又摘下头顶那又重又沉的凤冠,假装观察窗外,站得离床远远的。 其实……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,与性命相比,和陌生人一夜欢愉,又有什么要紧? 但问题是——琴彰能当她是陌生人,全靠阴阳变换内景玉书。但这个挂是晚小安临时改的,效用难保啊! 两人衣冠齐整地交谈,尚且能糊弄过去。一旦赤裸相对,身体的反应可是很难骗过人的。 但不行动,就这么干耗着,估计今晚就过不去了。 琴彰到没什么反应,解开衣扣后,也盘起腿,运起功法来。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着。 窗外摇晃的人影、声响,和睁眼时一模一样,天色也是一样的昏暗。 方晌一狠心,解了外袍,朝床边走去。 这回换琴彰警惕了:“你要做什么?” 方晌说:“睡觉啊!管他天亮不亮吧,我累了,我要休息了。” 琴彰无语。 此地灵气稀薄,打坐确实效果不佳,他想了想,褪去外衫,在床榻外侧躺下。 身旁方晌虽然闭上了双眼,呼吸却有些急促,显然还没睡着。 琴彰问:“不知道友,对阴阳交合、乾坤交媾一事,有何看法?” 方晌汗毛倒竖啊,真的很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,只好顾左右而言他:“此乃结丹之秘。交媾水火,烹金铸鼎,炼石补玄,盗日月之英华,结神真之铅汞……” 很明显,琴彰是不打算和她坐而论道的,当即便打断她:“你我如今被困幻境,如不依照此情此景行事,怕是幻境难破。我二人皆为修士,在长生大道前,男女之节不过小事。我已非元阳之身……”这话说的,有些咬牙切齿:“道友若无他法,我……亦能奉陪。” 方晌几欲绝望:‘琴道友,你的节气呢?’ 琴彰回想,修成金丹的这几十年,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有节气的人。但梦中天书所示,他对自己的认知显然出了什么问题。反正按照书里说的,他不就是一个被肉欲挟持,将清净自持的道理全然忘却,仅凭本能行事的野兽么。 虽然对象不同,但如今,一步步皆如天书所言。先是在秘境中丢了元阳身,后又身陷幻境,非要与人交欢方可脱困。难道这就是我琴彰的命?他不禁开始怀疑自我。 方晌没兴趣了解他内心的悲愤,她担心的只有一件事,这要真的赤裸相对,其实琴彰也不是一定能发现是吧。 再不济赌一把?万一晚小安的挂效力强劲呢。 屋中只留下了一只烛火,微光明灭,琴彰脸颊如玉般温润。 她正打算脱掉内衫,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。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…… 靠!方晌一拍脑门,拿出灵兽袋。 晚小安扑通一声掉在床上。 这家伙,自从变成大尾巴猫咪之后,身体倒是日渐敦实了。虽然毛茸茸的小动物胖一点是比较可爱,但你晚小安可是个人啊!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,方晌抓住晚小安的耳朵,使劲摇晃:“晚小安!你给我起来!” 晚小安睡得正香,忽然被喊醒,满肚子起床气无处发泄:“干嘛?!干嘛?!打扰别人睡觉,还有没有素质了喵!” 结果一抬头,看见这满屋的红帐红烛——晚小安惊呆:“啊,怎么几天不见,你就要结婚了?” 再一看——“我去,还是和琴彰?!” 方晌揪着她的尾巴毛:“快给我想想办法啊。” 晚小安还想拿ipad出来回顾剧情呢,方晌一使眼色,她顿时意识到旁边还有个琴彰在,立刻老老实实地靠记忆了。这一想,晚小安也觉得有哪里不对:“这很明显不是洞房的时候啊。” 方晌的直觉也是这么认为的,但是——“理由呢?” 晚小安绞尽脑汁思索:“呃,依晌姐姐你说的,前面每一次你们都绕过了。芋荷娘子啊地下秘宝啊,都拒绝了,没道理这次洞房花烛你们还得顺应剧情发展吧。” 方晌瞪眼:“就是说啊。” 晚小安问:“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脱困,对不起喵。” 至少知道不用靠肉戏解决这段剧情,在场叁个人都松了口气。 方晌说:“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啊。一个是慢慢熬,等待机会脱困;第二个……第二个是强行闯出去,但幻境压制了我的修为,能否成功,我没有把握。” 在战力上,晚小安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了。 大薮更是,先前探查地脉已经耗尽了灵力,现在只作为纯粹的装饰品挂在方晌手臂上。 一筹莫展之际,就见琴彰道:“不用。” 他眼中已恢复了清明,来到门边,提起长剑。 他没有用什么灵力,只是用剑一下一下砍着门栓。 方晌与晚小安面面相觑:“这……有用吗?” 晚小安很不确定:“可……可能有用?” 琴彰很固执的。他手中长剑,放在玄门之中,也是难得的神兵利器,但哪怕他用尽全力,看似松散的木质门栓上,也只是留下了一道白痕。 但只要有痕迹,他就能眼都不眨,一直砍下去。 这人吧……方晌有点感慨,其实原书也是这么固执。当然固执的方向稍微有点问题而已。 她倒是不好意思继续躺着了,也提刀而上,和琴彰合力砍伐木门。 不知道几个时辰后,久到晚小安又睡着了,门栓上才出现了一道裂缝。 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,琴彰的呼吸都有些不稳,他最后用上了灵力,剑光一闪,门栓应声而落。 门被打开了。 门外不再是山水楼阁,而是一片漆黑的山洞。 幻境主人的通关奖励,上古大能遗留的法宝,都堆积在此处。 再回头,他们两人不过是来到了影壁的另一侧罢了。 琴彰的心情很好,不仅仅是拿到了具琥石和金阙正音琴谱,还是因为这一次他似乎验证了自己,无需沉溺肉欲,一样能够达成目的。 所谓天书,果然只是胡言乱语,不值一提。 至于那个夺走他元阳的歹人——正如他之前所说,长生大道,飞升极顶,何须在意区区贞洁? 大概是想通了的缘故,他对帮助自己顿悟的方晌也是和颜悦色。方晌还是在找有关异界穿梭术的内容,但是这类术法大多语言晦涩,加之藏在众多杂文中间,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理清。 既然是秘境主人的奖赏,当然不可能让她全部带走。琴彰也只是挑选了两样东西,方晌思考了下,只带了一本大能的手札,以及一件可以换钱的飞行法宝罢了。 两人出了洞府,互相别过,正准备此事不复相见了,晚小安也松了口气。但老话有云,人一旦放松警惕,就容易得意忘形,晚小安就这么水灵灵地得意忘形了——“方晌姐姐,咱俩接下来去哪儿啊?” 方晌也得意忘形了:“啊,不是说要拜会连枝大人塑像吗?这还没看到呢,我再问问大薮吧……” 两人交谈间,忽然感觉周围气氛不对,再一看,琴彰毫无疑问是在瞪着她俩。 方晌见势不妙,抄起晚小安,后退两步:“呃,琴道友还有何指教?” 琴彰面色不虞:“你……全名叫做方晌?” 方晌和晚小安对视一眼,都想到一个问题。 方晌说:“那天你说紊乱他的记忆,该不会只是让他不记得我样子吧?” 晚小安说:“肯定啊!你当我神仙喵?要是啥都忘了,那他不就变成白痴了?” 也就是说…… 方晌这下真的绝望了:“他对于原书中‘方晌’这个角色的记忆,一点儿没忘?” 晚小安支支吾吾:“嗯,那个,其实吧,我说的混乱记忆,也就是一个暗示的功效。你知道什么叫做认知障碍吧,就是他心底清楚是有这么个人和剧情的,但是呢如果没有一些特别的导火索,他是想不起来的……” 但显而易见,这个导火索已经出现了。 方晌连连后退:“哈哈,道友在说什么呢?我耳朵不太好,听不见,就这样。再见。后会无期!” 刚刚挑选的飞行法宝就这么派上了用场,方晌发动全身灵力驱使法宝,生怕琴彰追上来。 大约一刻钟后,她才敢回头,好像没追上来啊。 说漏嘴的晚小安很老实,安静地当一只宠物。方晌也没打算怪她,暴露是迟早的事,再者现在真的打起来,她并非毫无胜算。方晌揉揉猫猫头:“好了,看看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吧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UU们,最近风头正紧,我就不写那啥了。整点清水的混混剧情吧,见谅哈。 第二十章/一醉解千愁 方晌带着晚小安,还有个酣睡不醒的大薮,乘坐飞行法宝,一路掠过云层,在城镇的上空摇摇晃晃。 走到半路上,她才想起,自己答应过云知朝,要和他一起去陶陶酒会。 她问晚小安和大薮去不去,晚小安肯定是方晌去哪儿她就去哪儿的。大薮想了一下,问能不能免费吃喝,得到肯定的回答后,也表示干嘛不去。 就这样,一个销售带着两个蹭吃蹭喝——啊不,叁个蹭吃蹭喝的,兴致勃勃地前往千里外的广度洲。 广度洲临海,与妖类栖居的太霞水府相邻,并设有直通太霞水府的传送界门。 早些年,人族与妖族厮杀甚多,仇怨累积,势同水火。双方互不来往,界门也关闭了几百年。一直到最近,商行兴起,人世间与太霞水府才渐渐有了交易往来。人世间的法宝、佳肴,太霞水府的明珠海货,都在彼此的地界大受欢迎。广度洲本身便是座商业重地,又连接着太霞水府的中心龙火还照,两个最繁华的地方连在了一起,其奢华程度,远非之前的西南小镇能比。 ……就连进城都要一个人头二十灵石,方晌悻悻掏腰包。灵石都在之前晋升金丹期的时候用完了,之后也没搞到几个子儿,这下大家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状态。 好在廿仟商行在此处设有分会,她凭借着小掌柜的令牌,还能被当地管事奉为上宾,大摇大摆地住了进去。 云知朝还没赶得来,倒是传了信给管事,让她先负责起酒会的事务,遇到拿不准的,让方晌做决定。 这是让她干活的意思呢。方晌倒也没有推辞,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么,筹备参加各位展会,推销产品,都算是她的老本行,因此干起活来相当得心应手。 管事的见状,更加确信她就是云老板的心腹,愈发毕恭毕敬,凡事都不敢瞒着她。 陶陶酒会的筹备,是由广度洲本地的仙门石函派牵头,衍庆宗、甘露宗、一樽商行、燕氏等诸多酿酒大家参与,其中,石函派的酒以“烈”闻名,甘露宗以“灵”闻名,衍庆宗擅长“雅”,燕氏得号“纯”,廿仟商行在其中,论知名度和历史,那只能算末流。 方晌越看越头大,很明显,云知朝可不仅仅是来混个脸熟。如果想凭所谓的“一滴神仙睡”杀出血路,恐怕,难度非常啊。 她逮住忙得脚不沾地的管事:“今年的陶陶酒会,除了各家酒商,还会有哪些人来?” 管事正忙着点库存呢,头也不抬地回答:“回小掌柜的话,除了各大门派的仙长,这广度洲的散修、乃至凡人百姓,也是会来一醉方休的。”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只是凡人体内没有灵力,寻常仙家的酒,怕是有害无益。因此留给凡人品尝的,都是些稀释后的残酒。” 方晌点头,又问了这广度洲内散修、凡人的数量,得到管事的答复后,才伸着头去看管事手中的库存单子:“咱们这次准备的,还有哪些酒?” 管事的欲言又止,半晌,才说:“云主人,也是突然的念头,要来这陶陶酒会……准备的时间不长,唯一拿得出手的,也就是这一滴神仙睡。剩余的一些,都是按照常法做的妙理酒、武陵酒,还有就是佐餐的桂花蜜酒、杏仁醴。” 方晌说:“你先把手里头有的,不拘品质,都端一盏来,我尝尝味道。” 管事不明所以,却还是按照方晌的要求下去准备了。 方晌把晚小安和大薮都叫出来: “现在,我要郑重地向你们询问。”方晌盯着两人,严肃地说:“你俩酒量如何?” 晚小安拍着胸脯保证:“我的强项啊!方晌姐姐,你别看我年纪小,我可是出生酒乡。别的不说,一斤白的没问题!” 大薮则扭扭捏捏地回答:“啊,我……我只喝过祭祀用的米酒,别的都没尝过。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,少喝点应该没问题。” 两人都这么说,方晌也就毫不客气地让她们试酒了。 只不过—— 晚小安叁杯就倒下,眼睛闭上前,还在迷迷糊糊地嘟哝:“我还能喝……” 大薮一杯接一杯,眼睛越喝越亮,大有千杯不醉之势。 方晌一拍脑门,无语凝噎。晚小安前世再怎么能喝,现在也不过是只修为不高的小动物。而大薮看起来年幼,本体则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妖了…… 她暗暗下定决心,等晚小安酒醒,一定要督促她修炼,狠狠地修炼! 当然,晚小安还不知道自己又将提前进入考研状态,依旧呼呼大睡中。方晌提笔,给云知朝传讯:“云老板,这次愿不愿意赔本赚吆喝?” 云知朝回复地很快:“你想干嘛?” 方晌嘿嘿一笑,一旁的管事不寒而栗,她奋笔疾书:“别管了,把库房里有的酒,都带过来吧!” 其实廿仟商行的这些酒水,品质都不算差,毕竟云知朝也没有以次充好的恶习。 只不过,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,仙门众人看中酒的“烈”,看中酒的“灵”,一壶琼浆,最好是既能让人一醉忘忧,千愁不再;又能让人醍醐灌顶,大彻大悟,最好还能让人修为一日千里,直接飞升。 是以各大酒商纷纷开发酒的特别功能,什么治疗受损的经脉,什么能让人快速入梦、梦中顿悟,简直是花样百出。和这些人相比,廿仟商行的酒,也只能算单纯的好酒,毫无记忆点。 方晌也不打算和这些疯子竞争酒的品质了,反正也竞争不过。 她在包装上费劲了心思,本地流行金漆木雕,她就派人做了许多金漆的盒子,大小正好能捧在怀中。盒子上雕满了花鸟鱼龙,漆得金灿灿,一见之下,简直要晃花人的眼睛。 不过都是些凡人的工艺品,也就多花点银两,支出尚在范围内。 云知朝过来的时候,方晌正敲打晚小安,一个个往盒子上施法。 他拿了一个,仔细端详。木雕的花瓣微微开合,蝶翼颤动,两只锦鸡在地上盘旋打闹,十分精巧。 但也仅限于精巧,不过是些骗小孩的幻术罢了。 晚小安边施法边哭:“呜呜呜,我还要做多少个啊?” 方晌说:“嗯……如果你能让盒子上的凤凰飞出来,我就让你休息半个时辰。” 晚小安悲愤地大喊:“我才做不到!” 云知朝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木盒:“这些小玩具,可夺不走仙长们的青眼。” 方晌傲气地一昂头:“谁要那群老头老太的青眼!” 云知朝疑惑:“那你打算卖给谁?难不成,你还想卖给这广度洲的散修百姓?” 方晌说:“对啊。” 云老板有点不高兴了:“先不论散修有多少人,就说百姓——他们又付不出灵石。” 忽悠老板可是方晌的长项:“耶,话不能这么说啊。云老板,咱们的眼光得放长远一点嘛。陶陶酒会的魁首,年年由那几家霸占,他们摸清了那群评审的喜好,和他们硬碰硬,对咱们没好处啊。我可是让管事的去摸了底,城中百姓有叁万户,而散修有约上千人。其中,有叁五分之一都是往来太霞水府的商队。” 云知朝略一思索,便明白了方晌的打算:“你想把酒卖到太霞水府去?” 方晌桀桀怪笑:“正是如此!” 云知朝拍了拍她的肩膀,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半天:“……小晌啊,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来参加陶陶酒会,为何非要插足仙门酒业?” 方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:“为何?” 云知朝说:“你难道不知道,要卖东西到太霞水府,要么,得有龙火还照颁发的行商令……要么,就是在陶陶酒会上大放异彩,获得酒业的联合举荐信。” 方晌腿一软,差点给云知朝跪下! 云知朝上下打量她片刻,其实他本来也不是很有希望做成此事,因此并没有过多苛责方晌:“你虽然一片好心,却不了解本地的商行实情,也不怪你。咱们这次就当混个脸熟好了。” 原本想施展才华,让老板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,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无知!好在方晌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,把这瞬间的屈辱感抛之脑后。她脑子转得飞快,立马接上去:“不不不,云老板,还是按我之前安排的来吧。” 方晌之前的安排,倒也花不了多少灵石。云知朝有点破罐子破摔,想着反正也没更好的办法,就还是交给她去弄。 待到酒会开幕之日,方晌和云知朝站在远处的摊位旁,看着评委席上,各大仙门来客纷纷入座。 方晌抓住云知朝的手臂,微微发抖。 云知朝以为她没见过这么多修为高深的前辈,还打算安慰她一番:“你冷静一点啊,你之前还说这不都是群老头老太,不值一提吗?” 方晌憋了一肚子苦水,腾不出舌头来为自己辩解。 这这这——为什么朱陵太虚宫的席位上,坐的是柳停霜啊!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UU们唔好意西啦,最近真的很忙,没有时间来更文。争取下章或者下下章,赛点晌姐姐和柳师兄意识流的H scene吧。 第二十一章/故事的中心会互相吸引也是在所难 一看到台上的柳停霜,向来镇定自若的方晌,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。 云知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发现对方是个年轻俊美的修士,颇有些吃味:“怎么了这是,看到老相好了?” 方晌无暇估计此句中的酸味,她抱着晚小安,两个人齐齐发抖。 方晌哆嗦着说:“云、云老板,东家,我有一事、相、相求。” 云知朝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了。 他看了看对方的坐席,意识到这两人都是朱陵太虚宫的弟子。又想起方晌对师门避之不及的态度,很是狐疑:“你……以前在宗门都干了些什么?” 怎么能说实话呢,方晌缓缓后退: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虽然我行事磊落,白璧无瑕,但如此优秀之人,难免遭人嫉恨——” 话音未落,就听见耳边传来冷冷一道响声: “玩够了么?” 不知何时,柳停霜已移步至方晌身后。 依然是一袭白衣,俊美无铸,不染纤尘的仙门高徒。只可惜仙师面上没有半点笑意,腰间长剑正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杀意。 方晌本还想插科打诨几句,将柳停霜敷衍过去。见状,也只能乖乖低头,一言不发。 云知朝惊悚地看着这一幕,能言善辩的方晌,竟然变得和拔了毛的鹌鹑一样! 柳停霜对云知朝一拱手:“吾乃朱陵太虚宫鱼子峰弟子柳停霜,师妹个性顽劣,疏慵愚钝,给诸位添麻烦了。” 上次听到类似的话,还是在雨凝丹青,被家中长辈教育的时候。一想到家里那群威严古板的老头老太,深受其害的云知朝,立刻对方晌多了几分同情:“方道友识见明达,才学过人,对我的帮助良多。应当是我给她添了许多麻烦。” 对二人的寒暄,方晌眼观鼻鼻观心,只当自己是个木头。 晚小安也跟着埋头,当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布偶。 柳停霜生怕她在外面惹出什么大祸,见云知朝态度和善,面上也好看了一些。 他的修为云知朝许多,云知朝有心窥探一二, 便动用了系统的超能力:“系统,这个柳停霜的资料发我一下。” 系统说:“商业白痴,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人,没有拉拢的必要。”又看了一下财富值:“一般水平,没有什么油水。” 一听对方身上没有油水可捞,云知朝就没有兴趣了。不过看他是方晌的师兄份上,仍旧客客气气的:“啊,柳道友也是来参加陶陶酒会的?” 柳停霜急于回去教训方晌,便说:“本来是这样,但师妹在外游历多日,家师放心不下,命我找到师妹之后,速速将她带回师门。”然后转向方晌,厉声喝道:“收拾东西,跟我回去!” 方晌和云知朝同时大惊失色! 她才不信水叶叶这么想念她,家师所命,不过是柳停霜的托词。但这个托词, 好像让人不能拒绝啊! 云知朝还在惦记酒会的事,下意识替方晌拒绝道:“能否暂缓几日?方道友与我有约——” 方晌立刻跟着点头:“对对对,我答应过云道友,要助廿仟商行在这陶陶酒会上,一展头角!师兄,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啊!” “云?”柳停霜听见这个姓氏,又看他有点眼熟,便仔细瞧了瞧,随即惊呆了:“雨凝丹青的少主人,怎么会经营起来商铺?!” 云知朝平生最恨有人大惊小怪,什么云氏一族世代行医,竟然染上了铜臭味!心里给柳停霜打了个负分,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说:“行医救人,与经营商行,本就无高下之分。据我所知,朱陵太虚宫门下,也有数家商行,用于经营门中资产。” 柳停霜倒不是说歧视商人之类的,只不过看见前世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,摇身一变,成了金光闪闪,油滑世故的商人,一时间不太能接受罢了。 既然决定了不再和男人扯上关系,柳停霜也就没多管云知朝,转而将矛头对准方晌:“你的事要多久才能完成?” 方晌还想拖一拖:“啊,十天半个月吧……” 一听她还想要敷衍了事,柳停霜怒了:“给你叁日的时限。否则,我便将你捆回朱陵太虚宫。” 方晌这个人呢,其实是很讨厌被束缚的。柳停霜此言一出,反而让她打定主意要逃跑了:“叁天就叁天!” 鬼才会待叁天。她扯着云知朝躲到楼里:“云老板,接下来的事情,我已经吩咐好管事的了。要如何去做,我先简单给你讲一讲。要靠酒水在此胜出,并不明智。但我也想过,若要体现咱们的价值,拿到太霞水府的行商令,也不一定要靠酒水取胜——” 云知朝握住她的手:“你要走了吗?” 方晌呵呵干笑:“我师兄那模样你也看到了,一旦跟他回去,能有我好果子吃吗?!” 晚小安这时才敢抬头喘气:“我靠,他不得拔了我俩的皮。” 云知朝倒也深有同感:“他训人的模样,和我家老太爷颇有几分相似。你今夜便收拾好东西,我以设宴招待之名,拖住他。你们可以趁机离开。” 方晌和晚小安感动得要死:“大恩不言谢!以后有什么需要的,随时开口啊。” 结果到了夜间,方晌算准时机,一手抓着晚小安,一手缠着大薮,推开房门,正欲开溜,就见门外白光乍现!柳停霜如一尊玉像,伫立在院中。 云知朝站在旁边,看天看地,就是不看方晌。 她哪里还猜不到,只是短短一顿饭的时间,云知朝竟然就把她卖了! 方晌简直快气疯了,什么情况,难道是柳停霜的万人迷总受光环爆发?云知朝一见钟情?所以秒叛变? 见她怒不可遏的模样,云知朝心道不好,拔腿就跑:“你们师兄妹多日未见,必定有很多话想说,我就不打扰了。” 柳停霜冷笑一声,抬步进入房内。 “既然你还要留叁日,这叁日,我便同你住在一处,也好监督你的功法进展。” “这,不太合适吧?”方晌绞尽脑汁地反驳:“我怕有损师兄清誉啊。” “我的清誉?”柳停霜气笑了:“我的清誉,不早就被你卖给琴彰了吗?” 方晌知道这下再无辩驳之词,她心如死灰,说:“是我对不起师兄。” 柳停霜说:“当日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?” 方晌斟酌再叁,剔除掉晚小安和原书剧情后,说了大致的经过:“……我不过是为求脱身,不得已而为之。” 她闭上眼,静静等待柳停霜的责骂。 其实这时候,就算柳停霜给她一剑,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 但不知过去了多久,她只听见一声低沉的叹息。 方晌抬眸,柳停霜扶额,轻叹道:“你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,对不对?” 她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,自以为对人性,已经拿捏得驾轻就熟。但此刻的柳停霜,真的让她感觉困惑。柳停霜因她的行为生气,无非是气她品德败坏,气她损人清誉,又或是,气她夺人所爱。 除此之外,还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? 烛光下,柳停霜的眸子忽明忽灭,如一颗晚星:“你身为朱陵太虚宫的弟子,我的师妹,我和师尊是有义务教育你,爱护你的。你有师尊、有同门,为何要将所有事都藏在心里,不肯倚靠师长?待到藏不住了,又一个人溜走,是觉得其他人半点也靠不住吗?你一点儿也不肯相信我们吗?” “我……”方晌语塞。 她心里很明白,水叶叶是好人,柳停霜——实则也是好人。 但性格使然,她也很明白,一个人好不好,和能否将退路交给别人,是两码事。 不知为何,心里有一点痛楚。方晌撇开目光,不再去看柳停霜:“师兄,我就是这种人啊。”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心痛,晚小安伸出舌头,舔了舔她的手。 柳停霜摇摇头,并没到认可她的话语,而是说:“你犯的错,依照朱陵太虚宫门规,当禁足叁月。” 只是禁足叁月?连晚小安都觉得这惩罚太轻了。 方晌有些不知所措,她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童年。那时候,她因为贪玩,待到太阳西沉,才匆匆赶回了家。面对焦急的父母,她本以为会得到一顿责骂,却只是被母亲拂去脸上的尘土,抱在怀里。 有点像那时候的感觉。方晌沉默,片刻,轻声道:“既然如此,叁日后,我愿回鱼子峰禁足叁月。” 对于她的认错,柳停霜很满意。 方晌恭敬地站在门边,半天也不见柳停霜行动,有点疑惑:“师兄?” 柳停霜说:“我说过,这叁日要寸步不离地盯着你,监督你的功法进展。你以为我在说笑吗?” 靠、靠啊!方晌气结,为什么每次我想做个诚实、善良的人,这个世界就要给我一巴掌呢?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:“师兄,我想起自己还有事情,先出去一刻钟。” 方晌在院子里,见四下无人,立刻抓住晚小安:“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有没有不上床,只是乱人心智的功能?” 晚小安被她摇得晕头转向:“有、有的吧?没有我给你写一段好了喵。你要干嘛?” 方晌说:“你听好,等下我驱动阴阳变换内景玉书的功法,你马上就写一段柳停霜神志不清,昏迷不醒的剧情,能做到吗?” 晚小安悚然:“我勒个去!柳停霜都对你那么好了,你还想跑?你还是人吗你。” 方晌冷哼:“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为了骗我回去,用的怀柔政策?现在他说禁足叁月,回去后说不定就变了。再者,万一琴彰找上门,我怎么办?人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,我还是多给自己一点退路吧。” 晚小安“嘶”地倒抽一口冷气,对方晌有了新的认识:“方晌姐姐,我发现你这个人的人品,真的很有问题喵。你就不能对别人多一点信任吗?万一柳停霜是真心待你,你这样做,只会让人伤心的喵。” 方晌说:“不能。因为信任别人而吃的亏,我上辈子已经吃够了。” 晚小安彻底无语,好在她是站在方晌这边的:“算了,你先进去吧。我就在外面写,免得被柳停霜看见。” 方晌点头,拍拍她的猫头,一副舍身就义的模样,进了房间。 她先给柳停霜倒了杯茶,就听见对方说:“过来,我看看你的修为。” 进阶金丹时留下的黑鳞,多在腹间腿上,她的手腕倒是光洁无暇。柳停霜见她修为已至金丹,还是比较满意的:“没想到你在外奔波多日,修为竟也增长得如此之快,很好。” 方晌有心让他放松警惕,因此奉承道:“日日受师兄教导,无论何时何地,都当勤勉刻苦,不敢懈怠。” 她抚上柳停霜的手,二人肌肤相触,柳停霜预感不妙,正欲抽离,便见方晌眼中光华流转,一阵灵力从指尖传来。 柳停霜的眼皮越来越重,方晌的面孔在他眼前渐渐模糊,最终,搭在对方腕上的手,无力滑落。 方晌见柳停霜已经闭上了眼睛,桀桀怪笑:“师兄啊师兄,不是我不信你。只是人心隔肚皮,今日的想法,明日又不一定了。你确实是个正人君子,我却不是。我的运气向来不好,正人君子,往往是从不站在我这一边的。” 她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停霜,想了想,感叹道:“其实,你不应该把我带回朱陵太虚宫的。” 就让那个孩子生于乡野,死于乡野,蒙昧无知地过完一生,岂不轻松? 方晌转身离开,却停下脚步。 她的衣袖被人抓住,柳停霜额上滴汗,正努力地张开眼睛:“若我因一己私欲,就斩断了别人的仙缘,那才叫问心有愧!” 何等高洁的品行!方晌惊了,更惊讶地是柳停霜居然能抵抗本作最大外挂。 柳停霜说:“你用了阴阳变换内景玉书,对不对?” 方晌说:“那又如何?” 柳停霜说:“那不是个好东西,不要用了。” 方晌摇头:“是否是好东西,师兄就不必操心了。”她慢慢拨开柳停霜的手指,将衣袖抽出。 在即将抽离的前一秒,柳停霜坐起来,握住她的手腕,将她扯回了榻上。 方晌没有再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 柳停霜的目光依旧有些迷离,却还是强打着精神,说:“你知道为何云知朝要告诉我,你今夜想要离开吗?” 这也是方晌的疑问,因此她很配合,一边擦拭着柳停霜额角的汗水,一边问:“为何?” 柳停霜低笑,说:“因为我告诉他,你离开,是因为宗门阻挠你相会情郎,一意孤行。” “什么?!”方晌再也淡定不下去了,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裂开:“这种屁话,傻子才信啊?” 这次换柳停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是啊,一般人是绝不会信的。可是,谁让他对你有意呢?与其让你真的与情郎远走天涯,还不如让你乖乖回到朱陵太虚宫,不是吗?” 出去之后第一个宰了云知朝,方晌快吐血了。 柳停霜抚摸着她的脸颊,说:“我不明白。为何你们都不看重自己的身体,轻而易举地就与他人缠绵?放纵自己沉沦欲海,又有什么好的?” 方晌不知道怎么向他说明。 原作虽然是晚小安一个现代人写的,但故事背景是在古代,柳停霜又是克己复礼的君子——当然了君子挣扎在道德与情欲间,很明显也是读者的爽点之一。但柳停霜的观念,显然还不能将性与爱分离开。 因此,方晌也只能说:“师兄,人各有志嘛。” 柳停霜的回答,是一个滚烫的吻,印在方晌的鼻尖。他微微一笑,正如月悬静水,风吹幽竹:“既然如此,你来告诉我吧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天呐,本来说这章上H scene,结果拖拖拉拉写了这么多还没写到。下章一定! 虽然柳师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,可惜我们的晌姐姐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,因此只能说一腔情意错付了。 第二十二章/不必动情(H) 方晌久不动作,柳停霜忍不住嘲讽:“怎么,到我跟前,就变成木头了?” 怎么回答呢,方晌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秀雅的脸庞,忍不住叹气。 如果她只有十几岁,男色当前,自然是心甘情愿的,哪怕天打雷劈,也要一亲芳泽。 但她终究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。柳停霜越是容色惊人,她的顾虑只会越多。 首先,柳停霜是个正人君子。而和正人君子上床,事后往往会变得很麻烦,这群人总是要将享乐与责任视为一体两面,哪怕浅尝辄止,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。 方晌是个斤斤计较的人,仔细想想,为了那点美色而惹上大麻烦,实在是很不划算。 其次,是因为柳停霜——呃,应该是因为晚小安。 在国产耽美小说区,有着这样一种奇妙的流派。 这类文中,对受方是生殖器描写,总是与古代男人对女子小脚的审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追求的便是一个形似菡萏,色同白玉,肤如凝脂,暗香扑鼻。正所谓颤巍巍一粒白芽,俏生生一颗玉茎。 ——不幸的是,晚小安就是此类文学的受害者。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,毕竟读者喜欢看,她就这么写。 这种东西,如果是放在博物馆的玻璃罩里,方晌还是有兴趣一探究竟的。但是放在眼前的大活人身上,还是要春风一度的大活人身上,就有点……呃…… 是以,方晌只能“委婉”地告诉柳停霜:“柳师兄,我对你这种‘小巧可人’的男子,实在是提不起劲啊!” 柳停霜一听就怒了! 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学习阴阳变换内景玉书之前就那么“小巧可人”,还是学习了之后才变小的,反正晚小安没有写——总之方晌的话,勾起了柳停霜上辈子不太妙的记忆,正人君子风度全无,他抓住方晌的手,按照自己脐下叁寸处,咬牙切齿地说:“那你自己确认一下,我是不是那么‘小巧可人’!” 方晌倒是没什么反应,她很敷衍地往下一探——大惊:“什么东西?” 柳停霜怒极反笑:“你说什么东西?” 可是柳停霜胯下昂扬如此惊人,似乎又落入了另一个文学创作的泥沼,意即本不被视作传统雄性角色的男人,一旦开始夸耀自己的男性性征,难免染上某些令人不安的恶俗气质——方晌正难得开始思考哲学问题,眼前忽然一黑。 柳停霜吻上她的双唇,唇舌纠缠间,她的身体也慢慢随之软了下去。 阴阳变换内景玉书再次运转,令人心醉神驰的灵气布满经脉,这一次,两个人都没有再抗拒,而是放任自己沉溺在肌肤相触带来的温暖中。 柳停霜脱下衣衫,该说剑修不愧是剑修,他看上去清瘦文雅,却有一副线条分明,恍若刀削斧凿的好身体。 方晌手指划过他的胸膛,忽然低笑。 柳停霜不满,停下来问她:“你在笑什么?” 方晌抬头,柔软的双唇轻触男人喉结:“没什么,我笑自己钻牛角尖了。” 其实人的情欲,难免低俗。她自己也不见得是个很高雅的人,低俗之人行低俗之事,才是常情,又何必对这些东西耿耿于怀呢。 她微微一笑,其面目与数月前的少女模样相比,已有了很大的变化。当她衣衫规整,谈笑风生时,有种不惹人讨厌的,成年人的圆滑;而当她衣衫尽褪,露出白皙的肢体时,又有种工于心计的妩媚。 柳停霜没有和女人交合的经验,伸手轻轻握住她胸前的绵软,还是忍不住为其手感而惊叹。 方晌挺胸,翻身而上,将胸部压在男人的眼前:“柳师兄,用力一点嘛。” 她没有半点羞涩,柳停霜含住胸前的蓓蕾,用舌头挑动。不知为何,有一点不快:“你很熟练。” 方晌又笑了,胸前传来酥酥麻麻的快感,她一边笑,一边轻喘,声音就如同琴弦的颤响:“柳师兄,你要是多找几位女修,阴阳交媾,龙虎相吞,很快就会比我更熟练的。” 更不爽了。柳停霜在她乳首咬了一下,惹得方晌尖叫一声:“别拿我和你们比。” 她已然动情,下身湿哒哒得一片。方晌伸手,往后摸到柳停霜的肉棒,微微屈起双腿,夹住肉棒上下滑动:“别这样说嘛。人之坎男离女交媾,则众石实自此而基也。阴阳之乐,无关忽心。也如日升月落,朝种暮收,你将其视作毒种恶根,它自然让你日夜煎熬,不得解脱;但若将其视作乾坤化生,金丹凝结之道,自有乐趣在其中……啊!” 方晌自然是随口就来的,柳停霜似乎是听她唠唠叨叨许久,不耐烦了,用力往上一顶,将粗长的肉棒撞入穴中。 她猝不及防,敏感点被狠狠顶撞,当即浑身颤抖着高潮了。 淫液随着两人交合处滴滴流下,她伏在柳停霜胸膛,大口喘气。 柳停霜抱住她,在光滑的背脊不断抚弄:“还来吗?” 可能他的本意是关心,但在方晌看来,这就是挑衅!方晌咬牙:“来,怎么不来!”也不起身了,就这样撑着对方的胸膛,上下晃动腰肢。 二人汗涔涔的肌肤相贴,有种异样的温暖。男女交合时体液的味道,混合着屋内香薰的甜蜜,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头晕目眩。和受阴阳变换内景玉书所制,那种令人绝望的快乐相比,此刻与眼前人欢爱的动作,似乎才真的是出自自己的意志,是他真正想要去做的。 柳停霜抱紧怀中的人,放任自己跟随她的动作,将神魂尽数归于其身。 ◇ 晚小安在寒风冷雨中苦等一夜,等来了春光满面的方晌,顿时大怒:“你说你很快就出来的!” 方晌自知理亏,连忙讨好她:“我错了我错了,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,给你赔罪好不好?” 大薮在院子里扎了一晚上的根,这里灵气充盈,倒是不怎么累。只是她对方晌的反复无常也很不满:“什么意思啊,我们还走不走了?” 方晌说:“不走了,现在也走不掉了。” 晚小安怒:“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!她和柳停霜乱搞一晚上,就把我们忘了!”然后张口便是一顿臭骂,什么玛丽苏王八蛋色鬼云云。 方晌脸皮厚,假装听不见;大薮听不懂,无人搭理晚小安。 等晚小安骂够了,饭还是要吃的。 托廿仟商行的名头,在人满为患的城中,还是订到了家不错的酒楼。 这边的菜市多以海鲜为主,什么生腌鱼粥炸虾蛤肉,因为修士多,许多菜式是特意用带灵力的海族做的,付钱也是用灵石,比其他餐馆贵了许多。方晌也不客气,点了满满一桌,晚小安怀疑她是不是偷了柳停霜的钱包。 至于钱——方晌豪气万丈,全部记在廿仟商行帐上! 对于这种没钱还装阔的行为,晚小安十分鄙夷。但鄙夷归鄙夷,她嘴上可没停过。 吃到一半,晚小安忽然想起一个人:“你怎么不叫上柳停霜?” 方晌说:“柳师兄不食人间烟火的,这种荤腥,我们自己尝就好了。” “靠!”晚小安说:“你真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。人家柳师兄的清白,就这么被你毁了。”事到如今,想要再把剧情圆回来,已经不太可能了。对于网站上堆积如山的恶评,晚小安已经能做到自我催眠,不去在意了。 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塑造的主角受,居然便宜了这个玛丽苏,还是有点耿耿于怀。 方晌回嘴:“塑造啥啊塑造,你那小肉文,有十分之一的精力用在人物塑造上就好了。” 居然敢批判自己的文学创作!晚小安怒了,一边往嘴里塞东西,一边和方晌斗嘴。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,大薮注意到了一个问题:“呃,虽然师妹你深得师尊真传,不困于情爱,这点很不错。但是既然你不在意那位朱陵太虚宫的师兄,为何还要在这里待上叁天?” 方晌安静了。 好半天,她才说:“这个嘛,成年人,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情来往,不可能真的随心所欲嘛。” 晚小安和大薮对视一眼,显然都有些怀疑。 方晌威胁:“看什么看,再看我把你俩丢这里啊!” 其实说人情来往,倒也不算错。她自我安慰,毕竟自己还挂着朱陵太虚宫弟子的头衔嘛,真要一走了之,那就是有辱师门啊!所以说正人君子就是这点麻烦。方晌道。 第二十三章/两个奸商 方晌要留三天,最高兴的人不是云知朝,而是广度洲的管事。 管事姓田,修为不过练气六阶,资质平平,经营商行倒是很有一手。他知道自己此生进阶无望,便将全数精力投入到廿仟商行中,也算是一展所长。 方晌和晚小安等人大吃大喝回来,立马被田管事逮住。 田管事一脸激动:“方掌柜,之前说的那个什么,营销方案?现在石函派、衍庆宗、一樽商行都有意洽谈。我约了后天晚上,您可得来啊。” 方晌奇怪:“这事儿,我不都说清楚了吗?田管事您也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,不至于谈个买卖都要我教你吧。” 田管事没被她的冷言冷语吓退:“此事必须您亲自出马!石函派的执事长老说,若我们能给出一份详尽的售卖计划,他可绕过陶陶酒会,直接以广度洲商会的名义给我们签发行商令。” 方晌的脸色一言难尽:“这个不会要我来写吧?” 田管事满面堆笑:“您说笑了,除了您,还有谁能促成此事呢?” 她的计划也不复杂,既然已确信,无法靠酒水在陶陶酒会上拔得头筹,她便转换了思路——卖酒是卖不过了,那我卖点别的总行吧。 因此,晚小安当苦力雕出来的那批金漆木盒,装满了白玉瓶的灵酒,全部以白银价在凡人间流通。 以往仙人筹备酒会,那些大放异彩的仙门琼浆,和广度洲的凡人百姓是没啥关系的。就算有些稀释后的残酒,也不是人人都有幸品尝得到。 方晌倒是选了些度数不高,对凡人身体有益无害的灵酒,让廿仟商行寻了几个托儿,称其有“特殊渠道”,拿到了“真正的仙人秘酒”,喝一口延年益寿,喝两口百病不侵,喝三口白日飞升。原价五千灵石,现在只需要白银999,还额外赠送仙人法宝。数量有限,先到先得! 晚小安绝倒:“你是卖保健品的吗……” 这种小把戏,云知朝都不好意思提,然而,效果显着。 虽然陶陶酒会上,廿仟商行的“一滴神仙醉”光速被淘汰,但这所谓的“仙人密酒”,倒是在凡人散修间广为流传。 讨论过多,自然引起了几家酒业大能的注意。 此刻,方晌再让田掌柜与各家酒行接洽,将自己的营销模式推广出去。 她还下了一剂猛药——如果给她龙火还照的行商令,她可代各家商行分销! 云知朝对此相当不看好:“货品的品质关乎一家商行的声誉,岂会有人轻易交由他人?再者,我廿仟商行也不是什么都往外卖的。”说着说着就奇怪了:“话说回来,难道你在龙火还照有路子?什么关系都没打通,你还敢替别人分销?” 方晌倒是觉得此法可以一试,便极力劝道:“去龙火还照经营,需要经过人世间与太霞水府的界门,去的人越多,给的过界费就越高。更别提在当地的租用铺子、招用伙计、疏通关系的费用。若有人愿意先行打通路径,统一销售,只收取提成,我想各家是会同意的。” 又想了想:“不同意也没关系,反正现今的目的,就只是拿到行商令。我们后面做出成绩来,他们会看在眼里的。至于关系——”她猛拍云知朝的肩膀:“你不是还有个叔叔在太霞水府吗?!” 云知朝气结:“我……我靠,你连这个都惦记上了?” 话是这样说,云老板也觉得——是时候该去找叔叔婶婶拉拉关系啦! 两个合计了一下做代理商的成本、收益,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。大酒业不同意没关系,等拿到行商令,还可以联合人世间一些小酒商、小香饮商,能卖的都可以卖。 方晌还有个疑虑:“我听田管事说,此次批发的行商令,也只是售卖酒水的许可。若我们要售卖其他东西,还得和龙火还照那边重新申请。” 云知朝倒是觉得无所属:“你这就不懂了吧。但凡你卖一种东西,只要卖得好,大家认可你的能力,怕是人世间的仙门要主动找到你呢。” 整整一天,两个人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,精神抖擞地修改方案、讨论谈判的技巧。 柳停霜深受晚小安毒害,一听说孤男寡女躲在房间里,便自动脑补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场景。 他一边纠结这不过是他人私事,自己只是方晌的师兄,实在不好干涉;一边又觉得决不能让她沉溺欲海,从此无心修道,这辈子都毁了! 于是柳师兄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,一看,方晌和云知朝正争论得面红耳赤! “灵石五万根本租不到亮眼的店铺!” “你要十万租铺子?做梦去吧!” “为何是三十个点子?如果我们替别的酒家分销,抽成这么高别人根本不会答应。” “如果按你所说,拿十五个点子和他们谈,那根本覆盖不了成本,你会亏死的。” …… 铜臭味扑面而来! 柳师兄转背就走。 当然争执归争执,最终两人还是达成了一致意见。 方晌还特地找田掌柜借了一套女装,织锦繁复,还有金线绣着莲花兰草,披帛上坠有珠玉,竟然是一件防御类的法器。 穿好衣服,又想起自己也没几件头面首饰,只好找云知朝借了几根簪子,撑撑场面。 和云知朝站在一起,确实是一个比一个晃眼睛,看得柳停霜、晚小安等人直揉眼睛。 晚小安不懂了:“你们不都是仙门中人吗,难道不应该随便穿件衣服,衣袂飘飘,仙风道骨地出场吗?” 方晌挺胸,这衣服将她的腰身束得极窄,更显曲线玲珑:“我靠!老子看上去有半点仙风道骨吗?!” 晚小安盯了半天,诚实地摇头:“没有。” 云知朝自然也是严装以待,但鉴于他平日里也打扮得金光闪闪,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。 衣服在这场谈判中起了多少作用,不由得知。总是生意是谈成了,只是分销代理一事涉及太广,几家都称要回去商议,并没有当场做出决定。 但龙火还照的行商令应是十拿九稳。 两人陪着喝了大半夜,此时正值陶陶酒会,几家又是酿酒的好手,生意场上,怎能不拿出点看家本领?是以,纵然修士有灵气护体,依然喝得头重脚轻,两眼发直。 这里的酒楼都是集歌舞、餐饮、住宿为一体的。田掌柜看两人酒兴甚浓,就给酒楼主人打了个招呼,给他俩开个房间,供这俩续摊。 方晌好久没喝得如此畅快。若只是单纯喝酒,自然没什么意思,她又不是酒蒙子——但想到即将达成的伟大事业,心情激动,难免要放纵一下。 她嫌束发的簪子重,随意扯了丢在地上。外袍也散开来,腰带更是要系不系地搭载腿上, 云知朝靠着她打算盘:“如果今年春能卖出三百坛……我们提八个点子……” 算来算去,被酒精浸湿的大脑无法转动,便干脆地将算盘一丢,扯住方晌的衣袖:“我的宏图伟业啊!” 方晌捧着他的脸,深情地凝视他:“是咱俩的宏图伟业!” 此言一出,两人皆意识到,自己已经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。酒醒了一分钟,但也只有一分钟。云知朝顺势将身体揉进方晌怀中:“你和你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 这会儿想起吃醋了?方晌有些拿不准他是否在借酒装疯。但她和柳停霜的事情,说起来太复杂了,方晌也不打算和云知朝细细道来,只是敷衍着说:“他人不错,就是太正经了。我和他有点矛盾,但是这个我能处理好,你不必担心。” 她明明知道云知朝想问的不是这个,云知朝说:“哦,是吗。既然他这么正经,那他说你有意脱离师门,私会情郎,也是真的吗?” 方晌沉默了一瞬,捏住云知朝的脸颊:“云老板,云东家,我还没找你算账呢!您聪明一世,怎么连这种话都信?” 云知朝的话有些酸酸的:“毕竟你我只是萍水相逢,我既不是你朝夕相伴的同门,也并非你日思夜想的情郎……” 方晌微笑,揉了揉对方被掐红的脸颊,在腮边落下一吻:“哪里还有别的情郎……” 云知朝搂住她的腰。披帛上镶嵌的明珠磕着身体,有些碍事,他也就顺手解了下来。他一边解方晌的衣服,一边说:“云某也是惊慌失措,怕自己蒲柳之姿,转头便被朱陵太虚宫的高徒忘在脑后啊。” 方晌是觉得,她和云知朝两人很合得来,身体的相性也不错。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让人愉快的。但真要说两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,就显得有些可笑了。她也就借此机会,问道:“方某不知自己有何长处,竟也能入得东家青眼?” 这次云知朝答得很快:“你能挣钱!” 方晌:“我靠啊!” 她又试图去捏云知朝的脸,云知朝笑着躲避,将脸颊贴在方晌胸口。隔着华丽的刺绣上,冰冷的缎子布下,是女人温热的胸膛。 这种热度让人迷恋,云知朝慢慢闭上眼睛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其实晌姐姐和云老板的恋爱模式是非常现代的。七分利益,三分真心,但哪怕有三分真心,也要说成一分。好像到了这个时候,说真爱啊,心动啊,是很可笑的事情。还不如推脱于利益,啊不是我要爱你,只是咱俩一条绳上的蚱蜢,分不开啊!